蕊红瓣的花朵,每一簇都足有她两个手掌那么大,倒是挺像赫木恩形容过的猩红睡莲。 四周一片幽暗,夜空中无星无月,似乎只有漫长而永恒的夜晚。苏洛听到某种突兀的水流声,往前走了两步,却见一条宽敞的河流从远方蜿蜒而下,看不见头也望不见尾,河畔也开着大片大片的猩红睡莲,不断有晶莹的花粉轻轻落入水中,而河流之中竟是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青色火焰,顺着河水的流向缓缓飘向远方。 明明是极端诡异的情景,在苏洛看来却是有种庄严而肃穆的和谐感,仿佛这天地间的戒律就该是如此一般。她愣愣的站在河边,望着满眼青色跳跃的火焰,伸手按住了自己心脉的位置。 在那里,也有一簇缓缓跳动着的,与长河中如出一辙的青色火焰。 苏洛忍不住心惊,若那青色的火焰皆为世人灵魂,那么这开满猩红睡莲的漫漫长河,便是传说中送人往生的黄泉路了吗? 有极轻的摇浆声响起,规律的破入水中,一声接一声的朝这边漫了过来。河面上缓缓升起了一层薄雾,幽暗而湿润的空气中隐有铃声传来,一条长如梭木的小船从远处驶来,船头上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弯曲铜铃,那铃声却丝毫没有喑哑,倒像是被灌入内力一般,轻轻一声响便延绵数里,仿佛整个天地都能听到一般。 撑船之人一袭及地的黑袍,面容隐没在兜帽之中,看不清样貌。苏洛有些好奇的多望了一眼,那人却也正好抬起头来,一张脸长的惊骇之极,左边是森森白骨,右边却是俊秀无比,脸颊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七’字,吓的苏洛半晌都没能发出声来。 所幸那人只是毫无感情的看了她一眼,便摇着小船继续前行了。苏洛只觉得那一眼看的她寒毛倒竖,仿佛被那目光杀死过一般,不由得心惊胆战,直到那撑船之人的背影消失在她视线之中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回到了自己的体内,神智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烦恼起眼下的处境。虽然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传说中的冥河,不过她显然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得想办法回去才行,否则就真的算是彻底死了,连魂识都离了身体,可不是没救了么? 苏洛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却是一点记忆也无,只记得是追着意识中那个陌生又诡异的李舒夜,再一回神人便在这长河畔了。她思考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可能离开此地的线索,最终也只能顺着那长河走下去,看看能不能见到源头一类的地方。 这一走便又是一段漫长的时间,长河边上的景致一成不变,永远都是延绵到看不见尽头的猩红睡莲与缓缓漂浮的青色火焰,只偶尔能见到撑船而过的半面骷髅。苏洛试着叫过它们,撑船人却是恍若未闻,只除了最初遇到的那个还看了她一眼之外,别的都是视若不见。到最后苏洛也不知她到底走了多远多久,这里只有永恒的夜晚,长时间的跋涉也不会令她觉得饥饿或者疲惫,失去了一切可以丈量时间的因素,苏洛也分不清她所走过的路到底是漫长还是短暂了。 她有些挫败的躺倒在了地上,感受着河畔那冰冰凉凉的湿润泥土与猩红睡莲深沉的幽香,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胸口的青色火焰依旧微微晃动着,苏洛动了动手腕,只觉得那火焰的温度蔓延到四肢百骸,给予了她行走的力量,大概也是她不吃不喝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的原因,倒是与她的内力有些相似了。 想到这里,苏洛猛地坐了起来,盘腿打坐,摆出了修炼内息时的冥想姿态。古力大夫说过,即使能死而复生,也得要她自行突破红尘心法最高阶才行,否则即使醒来也是重蹈覆辙;这地方虽是找不到出路,却胜在清幽安静,且让人不知疲惫不知倦怠,倒是一处适宜练功的好地方。 苏洛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青色火焰跳动的频率,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按照穆星洲传授的吐纳之法,如先前在落日楼中所做的那样,将体内的能量都释放出去,与天地融合之后再缓缓吸入体内。 一旦运起功,苏洛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再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与身边景致的变化,似是又沉入了初来此地是那般恍惚的境地。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听得有人唤她名字,在那声音越来越大最终令她无法忍受之时,苏洛心中猛地一震,突然睁开了眼睛。 首先闯入视线的便是赫木恩那双狭长而蔚蓝的眼睛,毫无防备的与苏洛的视线撞上,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怔了一怔后才漫上一丝狂喜来,倾身上前一把将绯衣少女拥入怀中。 “阿洛……!你可算是醒过来了。”王女用力的抱了抱苏洛,这才放开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一边问道,“身体感觉如何?可还有恙?古力大夫说一般服下猩红睡莲的人最多三日便会醒,否则就是醒不来了……你却是足足昏睡了七日,叫我好生担心。” 苏洛心中温暖,试着调动了一下内息,却再也没了先前仿佛要撑裂身体的饱胀感。那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