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杜兄也在场?” “嗯。” “那些钱装箱时,杜兄可察觉到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怎么敢有异常?这是官钱,缺一文都不成。其他事上,或许还敢敷衍一二,这事却丝毫不敢大意。” “那一路可还平顺?” “还算运气好,那时方贼才起事,我们过了江浙,他们才开始攻占那里。若迟一些,那纲钱恐怕难保。” “也亏东南一带冬天水不结冰,否则船冻在河中,方贼来截船,你只有奋力杀敌,说不准便建了大功,磨勘叙迁起来,便不必忧愁了。”秦广河在一旁打趣道。 “秦老伯说笑了。童枢密率十几万大军都奈何不得方贼,我领着那几十个老弱厢军和憨头船夫,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押船的船夫是雇募来的?”冯赛又问。 “嗯,早些年都是征用民夫服劳役,自王荆公变法后,便都是雇募了。” “船夫是杜兄亲自去雇募?” “原本这也是催纲使的差事,但他只管雇人,不管雇来的人好不好使。吃过两次苦后,第三次开始,我都是自己去江州雇募。这一路都是逆水,雇些瘦弱疲老之人,怎么行得动船?我在江州寻了个稳靠的牙人,每回都是他替我寻好人。” “一纲要雇多少人?” “每只船二十个民夫,五个厢军。一纲十船,民夫二百个,厢军五十个,再加两个军头。” “船到泗州,进了汴河,那时已经冰冻了吧?”秦广河又问道。 “嗯。每回冬天最繁难便是这一段。春夏只需要半个月,到冬天就得一个月。” “那些河冰是汴河都水监的人来凿开吧?” “嗯。都水监派两只船在前面破冰,我们跟在后面。每天只能行四五十里。” “夜里呢?就泊在岸边?”冯赛问。 “嗯,这一路,人都不敢离船,歇卧都在船上。两个军头各带二十五个厢军,轮流守夜。” “吃饭呢?” “每船一个伙夫,就在船上烧煮饭食。连我也只能跟着一起吃,看着岸上酒肆里好酒好肉,也只好白吞口水。一路心都悬吊着,到了京城,交给左藏库后,才能睡个安生觉。这差事实在苦哇。” “一路也不吃酒?”秦广河给杜赫满上酒。 “事关性命,哪里敢吃酒?” “那今天就好生痛饮一回!” 皮二出了南薰门,一路向南,经过麦稍巷口,走到太学东门旁边的法云寺。这寺不大,平常并没有多少香客。皮二径直走进寺门,绕到寺后一座小院,一眼看见一个头陀正蹲在井边,拿着根棒槌正在捶洗僧衣,便笑着走了过去。那头陀名叫铁智,三十来岁,高颧骨,尖下巴。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是皮二,顿时慌张起来。 上个月,皮二来城南探望姑妈,他姑妈家就在这一带,和这寺隔两条巷子,那天天晚了,皮二就睡在姑妈家。第二天清早被报晓的铁牌声敲醒,醒来后那铁牌声却听不见了。皮二本没在意,但起来正吃着早饭,隔壁院子里忽然闹起来。隔壁那家在这一带算是富户,主人今早起来发觉家里丢了许多银器,一个个拷问家里几个仆婢,闹得又哭又喊。 皮二在这边侧耳听着,大致听明白原委后,忽然想起清早那报晓的铁牌声,自己被敲醒时,那声音就在院门外,之后,那铁牌声为何就断了?他忙问姑妈这一带是谁报晓,姑妈说是法云寺一个叫铁智的头陀。 皮二立即赶到法云寺,找见了铁智,将他强拉到僻静处,诈了两诈,铁智便招认自己和那富户家的一个婢女串通,里外照应,一起行窃,约了许久,今早才得手。皮二一顿唬吓,从铁智手中诈走了一大半银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