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盖头低垂着,沈晚刚巧能看到他的动作。抿了抿唇,她的眼泪险些直接掉下来。片刻后,她一言不发地伏到沈川背上。 沈川伸手牢牢护住她,明明站起来的时候都微微晃了晃,却还在那里耍着嘴皮子:“晚晚太轻了,日后定要好好养一养。” 沈晚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些,沈川背对着她,无声地露出了个温柔宠溺的笑,下一刻却突然迈开了步子,“雍王殿下已经等了很久了,咱们得快些,可不能误了吉时。” 然而话虽然这般说着,沈川却没有贪快,脚下的步子甚至还称得上不紧不慢,穿过长长的回廊,一步步往府外走。 沈晚头顶的盖头被风吹得一晃一晃,能看到路过的地方都用裁剪精致的红色喜字和绸花装点了起来,四下都洋溢这一股喜庆的气息。她心里就也好像是坐了船一样,开始慢悠悠地晃荡起来。 沈川恰巧在这时开了口:“晚晚,出了家门,你以后便是雍王妃了……”他似乎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顿了顿,才又笑着将话续上,“这是很多人求不到的福气,也是许多人避之不得的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别忘了你身后还站着一个沈家。” 喜乐的声响越来越近,在沈川脚下一拐后骤然变得开阔起来。沈晚压下想回答他的心思,悄悄闭上眼,将眼泪蹭到了沈川的肩上。 沈川脚下步子一顿,旋即又稳稳抬起。他目光温和平静地望向大门外,一眼便看到了一身吉服的陆湛。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陆湛转头看过来,一束阳光恰巧落在他眼底,化成一股期待与喜悦并存的情绪。 沈川心里的那点不安,突然便淡了些。他定下步子,等礼部的官员念完昭文帝的旨意与祝福之语,这才走到那宽敞精致的鸾轿前,将沈晚稳稳地放了进去。 昭国立朝百年,却立太子都立得晚,以至于还从来没有按太子的规制办的婚事出现。又兼之这次成亲的是前些日子被奉为一段佳话的陆湛和沈晚,几乎是京中空闲的所有人都跑出来围观。 即便有宫中的侍卫和王府亲卫开路,迎亲的队伍依旧走得极慢。若是搁在平时,陆湛多少也会有些不耐,但一想到他这是在迎娶沈晚,那点火苗便不争气地怎么也烧不起来。 昭国民风开放,围观的人中间不乏女子,见陆湛时不时眉眼带笑地回望鸾轿一下,一个个都羡慕的不得了。 有人本来就倾慕陆湛,见到这幅情状,一颗心都碎了,小声啜泣起来。好在围观的人也大都理解,只除了个别人出言讽刺几句,却也被乔装打扮后隐匿在人群中的城防营和王府侍卫们一一扭送了出去。 在这种宁可冤枉一千,也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的做法下,迎亲的队伍顺顺利利地赶在吉时前回到王府。 老管家已经带着人在王府前圈出了一大片空地来,将闲杂人等隔离在空地之外。 主理婚事的礼部官员额头冒汗,战战兢兢地看了围观人群一眼,见真的没动静才打开手中的红色帖子,高声将早已拟好的吉祥话一一念出来。说完后,他一抹头顶的汗,颤着手将雕着龙凤图案的弓箭呈到陆湛的面前。 陆湛却没看他,慎重地射出三枝长箭,稳稳地钉在鸾轿顶端的木头上。 箭的冲力不小,甚至让轿身都跟着颤了颤。沈晚刚从离愁别绪中抽离,又被这动静吓得有些心悸。她尚处在惊魂未定中,轿帘却被人挑开了,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出现在了她盖头下的视野中。 陆湛上次在扮太监的时候破绽就出在手上,沈晚记得还很清楚,眼下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是陆湛。一股略有些慌张的情绪突然从心底浮现出来,沈晚登时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呆怔,陆湛突然轻轻一笑,原本依礼站在鸾轿外的脚往前探了一步,弯腰将沈晚直接抱了起来。 周围一片惊呼声传来,与此同时,陆湛清朗悦耳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来:“不用紧张,我抱着你走。” 说完,如同安抚一样,陆湛保持着将她抱起的姿势,手从宽大的吉服袖口下探出,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旋即,陆湛又好似担心会连累沈晚被人诟病,又调整了一下袖子,将两人交握的手藏在了色彩艳丽的华贵面料之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