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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监那边不愿收留,而大妹又不好意思同她说,从而耽误瑞瑞学业。

    二妹很想问一问,但是自来到上京之后,大妹为金银绣庄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每当她鼓足勇气,可是看见大妹略显疲倦的样子,又默默把问题咽回肚子。

    二妹也会针线活,虽然不能和绣庄的好绣娘相比,但是应付皮货上的花纹足够了,小妹想:与其付钱给其他绣庄,不如把活给二妹做。

    二妹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把瑞瑞留在家里跟温秀才念书,自己每天到皮货店帮小妹忙。待到月底时,小妹给她结算工钱,二妹死活不肯要,觉得姊妹之间,犯不着计较得这么清楚。

    小妹知道二妹之所以不要,一是真心抱着帮忙目的,二是觉得接了钱便等于默认自己是皮货店下人,但是骄傲是要本钱的,小妹说道:“瑞瑞还小,往后开销只会越来越大,大姐虽然不介意,但也不好一直用她的钱,你该存些体己,好歹不能让瑞瑞看低你。”

    二妹回去想了一夜,觉得小妹说的有道理,第二天红着脸回去把钱接了。

    辞世

    庆元二十二年,六月十七,戌亥交替,金针娘娘,享年四十二岁。

    灵堂设在金银绣庄,棺柩只停放七天,苏慕亭担了守灵的活。金针娘娘一生节俭,信道,追求无为,秦姑娘知道她的秉性,丧事一切从简,但是绣庄上下全自愿缟冠素纰。

    因没有对外讣闻,除上京之外,知此噩耗的甚少。待到出丧日,前来祭送奠仪的人也有半条街,走出城门口,桂子看见城墙边停了辆不起眼的马车,两位素服老妇人立于马车旁。桂子拉了下秦姑娘衣裳下摆,秦姑娘转头,也看见马车,于是让队伍继续前行,她则带着桂子走到马车前,躬身福了福,恭请圣安。

    一位老妇人打起帘子,另一位老妇人扶着秦姑娘登上马车,待她进去之后,又放下帘子。

    眼前之人白衣银簪,粉面樱唇,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因痛哭过,一双凤目又红又肿。

    女子轻启朱唇,嗓音沙哑,“我来送送她。”

    秦姑娘点头,安慰她道:“她离世时并无伤痛,也算善终。”

    女子轻咬朱唇,黑漆漆的眸子泛着水光,“她真是天下第一狠心之人,仍不愿原谅我!”

    秦姑娘陪着她掉泪,沉默半响,轻声道:“一直以来,她从未改过绣庄名字。”

    “当真?”女子抬头,期待地看着秦姑娘。

    秦姑娘点头,她不能原谅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女子止住泪,问秦姑娘:“听说,你要一直留在绣庄?”听见秦姑娘答“是”,女子又说道:“当初留你下来,是不放心她,是建议,不是命令,却禁锢了你大半辈子,现今她已经走了,你不必再如此执着。”

    “我习惯了。”秦姑娘轻声回答,心里发涩。

    年轻的时候,她曾想进宫,也想回家侍亲,想过许多,却哪里都去不了,到了现在这把年纪,父母早已作古,亲戚疏远了,便亲密似她,当初同桌而食、同床而眠的小姐,如今面对面坐着,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老了,哪里都不想去。

    金针娘娘生前的资产,由秦姑娘全权处理,一些常用的轻便东西分给绣庄绣娘和朋友们留作念想,几处房产全变卖折现,捐给各个道观。金银绣庄则由苏慕亭和大妹共同继承,苏慕亭主内,大妹主外。

    任命下来之后,有绣娘不服,若是苏慕亭还好说,但是大妹的资历完全比不上她们,绣娘心有怒气,却不敢在秦姑娘面前表示,于是明里暗里在苏慕亭面前挑拨两人关系。

    照顾金针娘娘这个把月里,苏慕亭经历良多,是人是鬼她分得清楚,原本与大妹之间有嫌隙,但是看见大妹并没有像其他绣娘一样削尖脑袋往金针娘娘房里钻,反而主动疏远避嫌,很令她感动。苏慕亭知道大妹是自愿把机会让给自己的,至于绣庄的继承权一分为二,则是秦姑娘的考虑。有时候,人争的不是具体实物,而是一口气,了解大妹是真心对待自己的,苏慕亭自然而然也就放下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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