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朕长得如女子,没人同你说过这一点吗?” 知薇正在那儿给他束腰带,听到这话手里一顿,有种豁出去的厚脸皮劲儿:“那皇上罚我吧,罚我去做粗活。” “朕刚把你调御前来,你若被贬岂不让朕自打脸,显得朕眼光太差,选了个无用之人。” “那皇上就饶奴婢一回吧。您说要听好听的话,奴婢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 “朕同你认识这么些年,你便只寻了朕这么一个好处?” “倒也不是,只是人的外表总是一眼就能瞧见,也是最容易看见的。”知薇绕到他身后细细把腰带捋平整,柔声劝他道,“其实皇上长得漂亮是好事儿,何必为这个不高兴呢。这世间上的人,谁不想拥有一张美丽的皮囊。人长得好看,出门办事儿都方便些,交朋友也自在些。若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一出门当真要吓坏小姑娘。” 皇帝不由感叹:“你这般容易被吓着,当真也不容易。幸亏朕长得不丑,不然头一回见你,只怕你连看都不会看朕一眼,那一盆水便要泼上来了吧。” 他这说的是从前在重华殿时的事情。 知薇脸一红:“哪能啊,我当时真是不小心,一见到您不就收手了嘛。您就别介意了,真要泼您一盆水,今儿个我也不在这里了。” 这话说得有点道理。那时候皇帝对她还没泥足深陷,那一盆脏水泼过来,会怎么发落她当真不好说。若换了现在,别说泼他一身水,就是洒他一身泥,他也不会同她计较。 可这事儿不计较,另一桩事情他却要计较:“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年纪小小倒是看过不少公子的画,是不是?” “没有啊。” “那你说朕像是画里的公子,这话是你自个儿编的?” “不是啊。”知薇看着皇帝的背,拼命想借口,“奴婢从前看过一两幅,都是家里人的。” “朕仔细想想你家人的长相,大约也就你大哥长得略出彩些,旁人还有眉目如画的?” “有个远房堂哥。”知薇随口胡诌,也不知道皇帝查不查得到。到时候若查不到,就推说死掉好了。 皇帝对这回答依旧不满意:“你堂哥的画像还能传到你手里,还真不容易。” 知薇一个头两个大,真后悔一时嘴快说错话。就不该说他长得好看,该学那些拍马屁的小人,夸皇帝治国有道才是。 可转念一想以他这寻根问底的劲儿,无论夸什么后面都有一长串问题等着她呢。 想了想知薇轻叹一声,又回他道:“也是那时候巧,那个远房堂哥许久不来往,却是突然要上京城来,我那堂姑也就是堂哥的母亲不知怎的,就让人送了幅画像来,说让我娘帮着寻寻,有没有合适的女子说门亲事什么的。我当时还笑来着,只说从前有画女子肖像的,倒不见有男子画了像来寻亲事的。所以才记得清楚些。” 皇帝一早就看出知薇在胡扯,但她扯得还有点意思,左右都能圆过来,也就不同她计较了。再说她费心费力讨好他,他也不好太为难人。当下就不再扯这个话题,只同她又说了会儿子闲话,想她累了一晚上也是不容易,屁股都没能沾一个椅子面儿,皇帝便打发她回去休息了。 知薇不由松一口气,赶紧告退出来。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皇帝不由失神。 就这么怕他吗? ------------- 知薇回了屋后,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如今还跟雪容腊梅一间房,并未被派去同扶桑一道住。木槿虽已走,空出的那张床却没人顶上。本该是她去的,但考虑到船上搬东西不方便,加上因木槿的事情知薇和薄荷三人关系并不融洽,马德福就睁一眼闭一睁,没把这事儿拿出来为难她。 想想也是,还是先不一道住的好。这个沈知薇也是个暴脾气。马德福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敢得罪木槿,还是用的那样的法子。 当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皇上在背后撑腰,她就没什么不敢做的。 想到这里马德福决定往后都要小心一些,轻易不要得罪知薇。和她这样的人交朋友可比做敌人有用多了。 知薇哪里知道他那点心思,只觉得不用搬屋子挺好,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因为再晕船,又每天都有差事,这日子过得极快。一转眼的功夫她们都上船大半个月了,离京城已是十万八千里,河岸边的风景日日不同,才五月中旬已有了点江南风味。 知薇如今每天的差事就是侍候皇帝。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尤其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她脸皮薄时常会脸红,生怕皇帝又要逗她两句。 但慢慢的也习惯了,很多时候皇帝并不多话,安静地忙他自己的事儿。知薇就这么立在旁边一动不动,防着他随时要这要那。 刚开始那几天站下来,两条腿着实有些受不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