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峰鞭子急速打过来,狠狠抽在他肩上,萧敛毒怨地朝夏侯峰反击,瞬间抛出无数银针,势不可挡。 整个军营忽然灯火通明,三支巡防兵整齐划一地包抄萧敛所在的营帐,火光将帐内照的通亮。 夏侯峰这才发觉自己早已身中数针,所有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萧敛怒盯着他慢慢跪倒在自己面前,愣怔地转过去重新查探床面。 凌乱的被褥下是个草人,他的短刀还插在枕头下三寸,那是正常人睡觉时的心口部位,这一刀可以毙命。 而眼前却不是想象中的血流不止还有疑惑不解的眼神,心中更没有所料的懊悔和解脱。 外面的火光昭示着他的结局。 夏侯峰此刻全身无力倒在地上,斜视两目空洞的萧敛。 “我的毒无解,你死定了,咱们俩可以下黄泉做个伴儿。”萧敛木讷道。 夏侯峰喉中苦涩不已,有一络经脉被生生堵住的感觉。 恰在此时,邵尘和沈尽欢走进来,二人皆是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夏侯峰。 沈尽欢看见地上打斗的痕迹立刻明白过来,蹲下去检查他的伤势。 “我竟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我等小辈岂能近身。” “你原本有机会回头,我看你踌躇良久,到底是什么让你又壮了胆子来杀我?” “横竖都是死,杀你我还能在野史上留个名。” 萧敛拔起刀,欲往脖子上抹,谁料拔出刀的那一刻,泽宇从床顶上跃下踢了他的刀,一柄长剑指在其人中。 “愚蠢。”邵尘轻哧。 “千万别让他死了。”沈尽欢冷声道。 明明心知夏侯峰无救,她还是执拗唤来两个兵卫将其架走。 “阿爹?” 沈尽欢身形一怔。 夏侯峰逐渐变紫的脸分明有了触动,极力想抬头看去。 “谦......谦儿......儿啊......” 火光中窝着瘦小的身子,那脸上分不清是悲怆还是惊愕。 沈尽欢猜这一刻,夏侯谦是麻木的。 不远处的孩子飞跑过来,被一个头领拎着衣领提起来,夏侯谦拼了命的挣扎、嘶吼,他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什么。 “放开他!”沈尽欢大喝。 夏侯谦踹中那头领的腰际随即就掉在地上。 老成、规矩在他身上无影无踪。 沈尽欢看着他从门外绊了一脚,左脚踉跄了两下,几乎是膝盖着地滑到夏侯峰身边。 夏侯谦摸着他爹慢慢铁青的脸,豆大的泪珠滚下来砸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却忘了会说话。 那一刻,沈尽欢的心脏像被千斤重的锤子猛击了一下。 在夏侯峰恳请的目光下,沈尽欢解开了他的经脉,毒液扩散极快,眨眼功夫整条胳膊都成了土色,且僵硬无比。 “不.....许......哭。”夏侯峰含笑。 夏侯谦胡乱抹着眼泪,越抹越看不清阿爹的脸他就越着急。 “阿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沈尽欢几乎已经摸不到他的脉动,便闭上眼起身。 夏侯谦拉着她的裙角磕头求她施以援手。 沈尽欢额角狂跳,她根本没有那本事。 夏侯峰全身冰凉,逐渐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觉,像掉入了万年冰窟又被虫蚁啃食,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 夏侯谦哭着又扑在夏侯峰身上摇着他,双手颤抖着将一根跟长针拔掉,然而毒液入骨,药石无医。 “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夏侯峰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就断了气。 所有人的心情都落到了低谷。 沈尽欢垂头,头脑一阵晕眩,无形的大手扼住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邵尘在后轻轻扶住她,陡然看见沈尽欢眉间悲痛,两眸寒冰,身上也极冷。 夏侯谦哭得失声,小脸涨得通红,半个声音都发不出来,死死攥着夏侯峰的领子。 手心触摸到的冰冷是他此生最惧怕的温度,难以想象今后这个严苛的大人再也不会和他说话的生活。 沈尽欢缓缓蹲下,轻轻触碰着夏侯谦颤抖的肩膀,而后不知所措的孩子反身抱住他,这才大声嚎哭。 她哆嗦地捧起夏侯谦的小脸,冰冷的指尖帮他抚去止不住的眼泪:“这件事后,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可以哭但不能怕。” 声音低得,淹没在夏侯谦的哭声里。 孩子终究是孩子,哭累了就睡着了。 愿他能在梦中和思念的人团聚。 沈尽欢走到终南山顶时,天就带着湿漉蒙蒙亮起来。 山上不知何年建了座佛寺,满阶落叶犹如她的心境,无比苍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