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世,我不去找你,你亦不要来寻我......可好?” 沈尽欢醒来时,眼睑上渍着泪珠子,脑袋里空空的,周围空气一改边疆的浑浊,变得幽静安稳,像是大梦初醒,生死一线的心悸还持续着。 起身下床,缓步走在金丝绒毡上抬眼仔细瞧着周身,小心挑起窗边墨兰的一片叶子,清凉透着指尖渗到肌肤里,心心念念要回来的地方,竟如此真实......轻轻扶着妆台坐下,望着镜中影,竟愣住了,“这...” 门被人推开,之彤端着水盆子掀了纱帘,却见端坐在妆台前的沈尽欢,呆愣片刻,眉眼上立刻舒展开来,慌忙走上前跪拜:“三姑娘总算是醒了!” 之彤伏在地上说着,竟抽泣起来。 沈尽欢上前扶起她,仔细瞧着面前笑着却不停流眼泪的丫头,试探道:“你......看得见我?” 之彤连点着头破涕为笑:“三姑娘说什么傻话呢,之彤日夜陪着姑娘,将姑娘看的分明,总算是将姑娘盼醒了。” 沈尽欢压着心底的悸动,面上却抑不住的不可思议,又道:“这是尚书府?” “姑娘睡了一个月之余未曾醒来,怕是黄粱梦初醒,姑娘分不清真假了,”之彤牵过沈尽欢的手放在自己脸庞上,“姑娘捏捏,看是不是真的。” 沈尽欢试探着慢慢着力捏着之彤的脸颊,自己冰凉的肌肤,一下子触碰到之彤温软细腻的脸颊时,那份真实着实是梦里感受不到的。 之彤见其出了神,忙扶沈尽欢起来:“三姑娘大病初愈,快些到榻上暖着,要是再受了凉,怕是身子吃不消了!” 沈尽欢随之彤回到床榻上,之彤麻利地替她压好了被子,欢喜的如食了蜜似的:“奴婢这就去禀报大姑娘,三姑娘且待着别动。” 之彤离开的身影让沈尽欢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又是梦,一醒来,又将是横尸遍地的沙场。 她记得她死了,和邵尘一起死在南齐的乾坤阵里…手底似乎还能感受到邵尘强有力的紧握感。 手在被窝里一点一点攥着,却只握到被褥的质感。 沈尽欢轻叹一口气,哈出的白气在空气里悠悠飘着,很快又消失。 没一会,门外有了动静,房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着素绿袄裙的女子一阵风似的挑开帘子快步来到塌边,耳边的发髻略有松散,星点的珠翠也松了,许是冬日里的风厉害,又或许是奔走相急,使得这女子面颊微红。 沈常安一下子站在那儿,也不说话。眉目之间的哀愁在见到榻上之人时才消散许多。 沈尽欢从常安进门便看着她,此刻也与其对视着。 曾最深感愧疚的人如今真实地站在面前,已无法言语对上天的感念。 脑中乍然想起阿姐死在自己怀里时的模样,沈尽欢眼神动了动,低下头。 那双绣鞋走到床榻前,转身坐在边上,下一秒沈尽欢被包裹进一个怀抱中,那股幽兰之息围绕着尽欢,使得她内心的恐惧和疑惑一下子消散了。 沈常安轻抚着尽欢的背,话音里打着颤:“欢儿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睡下去,阿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常安还是那般表面坚毅,从不会让别人看出她的恐惧和不安,她俩是亲姊妹,沈尽欢自然知道,并深深感受的到那种隐忍,突然鼻尖一酸,不管不顾地哭起来。 生怕这一切又是黄粱一梦。 沈常安便这般陪着,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安慰着怀里的小女孩,也安慰着自己。 大夫把了脉后脸上仍有些不相信:“三姑娘吉人天相,有荀神医的方子下去除了还有些体虚血亏,已无大碍。”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