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就像是大师发功,道长施法,针入皮下半寸,可怜被扎得满身银毫之人还没知觉,等到太医满头大汗收针作罢,她渐渐能缓上一口气,坠坠发痛的小腹才好过些许。 胡太医起身来,战战兢兢对着陆晋说道:“公主惊吓过度,加之体弱气虚才至于此,眼下虽暂时稳住,但还需安心静养,连服三日药,再行诊脉断症。” 陆晋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医好她,便记你一功,医不好,自己请辞药房捣药去吧。” 他这等治不好病就要拿大夫开刀的人,胡太医见得多了,也懒得争辩,叮嘱其余禁忌事项,带着徒儿挥挥袖子走人,根本没将这群庸人放在眼里。 俗话说得好,怕死不来当太医,没胆如何扎权贵。 而云意累得实在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牵一牵嘴角,给他一个虚弱的笑。 此夜不眠,宫中灯火未消。陆晋一行人留宿淑妃宫,而九华殿人流穿梭,凌晨还见哭声。原来是小宫女做错事,被太监拖出殿外杖责,一打就是四十大板,二十七就已没了声响,出气多过进气,一条命就随一声怒,香消玉殒。 而陆晋的怒火在见到乔东来之后达到顶峰,一只黄玉饕餮纹镇纸扔出去,险些砸掉他半个脑袋。 “废物!人没弄死,险些把夫人赔进去!” 乔东来跪地磕头,咚咚咚把地板都要震碎,“奴才该死,奴才无用,万死难辞其咎。” “你一人万死有何用!” 乔东来俯跪在地,浑身颤抖,嘴上开开合合只有短暂而模糊的音,辨不清字句。 陆晋怒火难消,能扔的都让他扔了满地。但再多惊怒还得静下心来收拾残局,“余下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乔东来连忙道:“都依照二爷的吩咐安排妥当,若是要查,也是查到王妃身上,绝不与二爷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陆晋道:“此事若再出纰漏,你自己清楚后果。” 乔东来重重磕头,“奴才明白,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下去吧——” 乔东来应声而退,陆晋孤身一人坐在烛光背后,暗影寥落的犄角旮旯里,望着桌角的灰静静出神。 仿佛此一役伤得最深的是他而非云意姊妹。 午后传来好消息,顾云音脱险,已无性命之忧。陆晋面色大变,已无心再做打探。云意半躺在床上,口中念一句,“阿弥陀佛——”终于能松口气,放下心。再看陆晋,私底下没能来得及做戏,心中所想大都写在脸上,而她只当万事不知,仍做她的闲散夫人,不听不问不看。 两方相斗,她选哪一方都是错,有些时候只能忍耐,只能沉默。 好在陆晋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她脆弱不稳的肚皮上,成日里神神经经两只眼不离她。自她出事起,不但把寝居卧室搬到淑妃宫,办事衙门也挪到她旧屋里,两人都有各自伺候的下人,只隔着一层屏风做事。而陆晋但凡闲下来,必定专心致志盯牢她,不许起身不许下地,张嘴要杯茶都一惊一乍。 再这样下去,他还没意识到,她都要得失心疯。最终是她勒令,“乔东来,给你们二爷的家伙什都搬去东侧间,没到日落不许进屋。” 乔东来本就是提着脑袋熬日子,这一下更是让吓得面无血色。装着胆子偷偷瞄一眼陆晋,见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愠怒,只略有些挫败,扔下手中奏本便乖乖往外走,临出门还吩咐他,“愣着干什么?搬东西!” 乔东来立刻灰溜溜招呼乔西平一同搬桌子撤屏风,心里叨念着,看来以后对着德安红玉几个,他俩都得矮半截,谁让自己主子不争气呢。 再谈云意,在床上一躺就是三五天,整个人都似霜打的茄子没生气。好不容易等来德安,庆幸总算能有个说的上话的人,临了将红玉绿枝几个支出去,只留他二人在屋内说话。 云意手里握着镂空万福寿字红铜熏香笼,原是红玉从淑妃宫她旧居内翻找出来,其余值钱东西都让顺贼抢个精光,大柜里也就剩下这么一件,孤零零祭奠着她的童年。 “与王进原谈得如何?” 德安搬了个小兀子坐她旁边,一张清秀的脸染了风尘,略显疲惫,“商人唯利是图,见利在前倒不拿乔,聪明人说明白话,很是爽快。” 云意道:“如今局势,我仍是不放心,过些日子还要劳你跑一趟太原,在我看来西北最是安定,还照旧例,京城王大员外迁居回乡,各路作证都给我做好,王大员外不能缺,人选如何还要看你。” 德安皱了皱眉毛,不大能领会,“殿下这是……安排退路?奴才看着二爷很是牢靠,殿下何至于此?” “凡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殿下既有此意,奴才必将此事办妥。” 云意再次叮嘱,“不求快,但求稳。” 德安点头,“奴才明白。” 她望着德安一双极其漂亮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