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从仪随着郑佑诚的脚步绕过了重纱,入眼便见一大桌子珠拢翠绕,正中坐着一位穿褐色对襟大衫的妇人,他忙长长一躬:“见过老太太。” 王氏“啊哟”了一声,上下打量一记,忙招手说:“快有三、四年没见着大郎了吧,坐过来叫我瞧瞧。” 葛从仪便笑着上前几步,但也只是站着,席间像明玥等几个姑娘已起身站到王氏身后,其他只余裴夫人和崔夫人坐在桌上。 裴夫人原也想到插屏后面去,倒是林氏将她拉住了;而崔夫人与葛家是实实在在的亲戚,葛从仪正得喊她一声婶婶,因而只四平八稳的坐着。 葛从仪与崔夫人等人也见了礼,后面的二夫人、三夫人和几个姑娘连带小八哥儿也与他见了礼,他这才捡了个凳子坐在郑佑诚一旁对王氏道:“世侄确实有好几年没见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了,这不,父亲本是要三弟来的,我念着您二老,硬是替了他。” 王氏笑的很是喜气,问:“你父亲、母亲可都好么?上回见你母亲还是一年前呢,也只匆匆一日的功夫。” 葛从仪答道:“父亲、母亲都好,身子也康健,也叫给您带好呢。母亲还说眼下天暖和了,老太太若是得闲,就请过去住上些日子,她想您着呢!” “我倒也想她”,王氏亲切道:“叫你母亲预备着吧,没准哪天我得了空就去啦!” “那老太太您只要给个信,世侄亲自来接”。 王氏便笑着颔首,又道:“二郎和三郎也都好吧,凤哥儿呢?我听闻她如今可是个女巾帼了呢!” 王氏嘴里的“凤哥儿”却不是个哥儿,而是个女孩儿,只是打小不爱绣花针,却爱刀枪棍棒。 葛从仪头疼似的摆摆手:“老太太您瞧瞧,她这名声都传到千里之外来了,愁人呐。” 王氏便抿着嘴乐,她早有心将这姑娘说给郑泽昭的,只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个性子,寻思还是得见一见才好。 葛从仪又说了几句,毕竟夫人这边还等着开席,王氏也不好留他太久,便嘱咐他给葛老爷和葛夫人带好,还说叫凤哥儿得空儿了来燕州游玩,葛从仪一一应了,便又随郑佑诚回到男宾一旁,崔煜站在崔夫人身后跟出了神似的,崔夫人叫了他一声,他才赶忙跟在二人后头过去了。 ——两边都热闹够了,这才正八经儿地开席。 郑泽昭跟着父亲应了一圈客人回到桌旁,瞧见裴云铮正对着酒杯蹙眉头,郑泽昭看了一眼,杯子是空的,不由坐在他身旁笑道:“云铮这是嫌酒不好喝还是太好喝?” 许令杰喝酒上脸,在一旁红着两颊白活:“他是看上你家这只酒杯了啊,盯着瞧半晌哩。” 裴云铮不知怎的就有些恼:“你酒喝多了吧,说甚么混话!” 许令杰扯着脖子看了他一眼,诧道:“你才喝多了吧?” 裴云铮抿着唇不吭声,状似不经意的扭头往邻桌瞟了一眼,——那正背对着他坐着来的有些晚的邓文祯。 他瞧见郑泽昭也管他叫表哥的,裴云铮心里冷哼了一记,默不作声的将人打量个来回,邓文祯像是感到有人看他,便也回头,随意地朝裴云铮点点头。 “——也是一般”,裴云铮心里想,转而自己又一愣,这关他什么事? 刚刚葛从仪他们过去时,他透过纱帘觑见自己的母亲正跟二夫人一处亲热说话,他心里已是没来由的厌烦,只想快快离了这郑家。 宴席一结束,宾客们纷纷告辞离去,王氏便留崔夫人和裴夫人在府上留几日,裴夫人便道:“我也同表姑母多亲近亲近,只是我家老爷过些天进京,我今儿还有些琐碎行礼留在许家,得回去收拾了,明儿一早也便启程回洛阳了。” 王氏和林氏便不好再留,林氏只一迭声的嘱咐“日后要常来常往”,裴夫人拍着她的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