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皇甫大人刚说完, 亲卫队指挥使万左石站了出来:“圣上,郭明训不仅要主理属县,还要管理本地驻兵,以及兼兵马都监,十几年来兢兢业业, 这在每年的功绩表上都有迹可寻。皇甫大人位居高堂, 并没有下过属县,只凭手上的一面之词,不可胡乱与人定罪。还请圣上明察。” 李肃目光下垂, 听着他们两方的争辩,其实会发生此事, 内里原因是清晰明了的。皇甫大人这是要走老路, 先帝最恨贪腐, 所以他在哀帝一朝主要的功绩就是打这个,也因此得了皇上的赏识。 这是想把成功路径再复制到新帝身上, 可他这回要打的人, 表面看只是一个知县, 但其实是在当地手握驻地兵权的万左石的人。 兆县不是偏僻小县, 地域、经济、军事在当年的大禹能排到前五, 大禹改为大铮才不过几日,兆县依然还是那个兆县。 所以,把管这样位置的人,当然得是自己人才好。万左石不会让皇甫宇光告倒郭明训的。而像郭明训这样在当地驻扎多年的情况,平常不查什么事都没有,但若派云京都监特意去查,那是一定会查出东西来的。 所以关键的一点就在圣上的态度,皇上若轻轻一笔带过,那皇甫宇光就是做了无用功,郭明训不会有事,万左石不会失了臂膀。若是皇上上心了,下令撤查,那郭明训危矣。 李肃早在听到皇甫宇光的奏文时,他就想好不发声,任他们打去。李肃不知道的是,在他垂眼装死的时候,皇上已经看了他好几眼了。 不光李肃想不到,赵涌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开始依赖李肃这个弄臣。 就在两边扯皮之际,宋卫站了出来,他道:“兆县这个地方微臣去过,郭明训大人的官邸还没有当地稍微像点样的富绅家大呢,遇到当地的老百姓,也多是对大人称赞有加。皇上您想,若郭大人像折奏上所言,贪墨巨多只肥了一人腰包,那兆县如何能如此富足,百姓也不可能夸赞拥护他。但现在皇甫大人既已提出,想必是有些疑问要解的,但派都监去查未免有些小题大作,容易伤了有才干的老臣的心,不如让当地司察先行探查,皇上也好有个直观的印象,再行定夺后续决策不晚。” 他这话一出,皇甫宇光与万左石心里皆一惊,但也都面上不显,俱在想,宋卫这是什么意思? 李肃终于不再垂目,他向那三人望去一眼,再抬头去看皇上,就见赵涌彦本来与他一样在盯着内阁、监厂、亲卫队三方管事人,却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而看向了他。 李肃只得露出一个鼓励的眼神,于是皇上道:“众卿皆言之有理,事儿还是要一步步地来,先着兆县司察主持查验,报上情况再行定夺。” 皇甫宇光还想再说,但皇上已发话,加之此番朝会已延迟了时间,他就把话咽了下去,与众位大臣一起恭送皇上退朝。 李肃叹口气,他们倒是可以走了,可他却还要走一趟圣康殿。若不是棋局已开,李肃真有不想再陪他演的冲动,骗蠢货可真没意思,还不如与王承柔斗嘴呢。 圣康殿里,赵涌彦见李肃明白了他的意思,来见了他,心里有些高兴。他甚至忘了保持稳重,直问李肃他刚才对于众臣之间的意见不合,他处理的怎么样。 李肃从袖里抓出几颗糖,放到皇上旁边的条案上,他肯定地道:“皇上处理的很好。有些事情处在当时的情境里,有可能会看不清全貌,所以,除非您意见十分坚定,否则多半的奏折都是要过后批复的。像今日这事,就很值得皇上多想一想,然后再做定夺。” “嗯。”赵涌彦一回身坐在了条案后,他拿起桌上的糖来看。 李肃又道:“臣观圣上的样子,好像觉得今日之事可以放过了,是吗?” 赵涌彦:“那不然呢,你有什么想法?” 李肃:“宋卫为什么会突然为亲卫队说话,圣上有想过吗?” lt br /gt赵涌彦想到那日,听得展说,宋卫与萧太医小声地说着什么,并最后一齐离开这事,他脸色肃穆起来:“李卿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宋卫放低姿态,要与万左石求和的意思。” “不行,监厂与亲卫队绝不能和,这是祖制。一直以来,赵氏列祖列宗都是严格遵守平衡此制的。” 李肃:“皇上即已想明白,就该知道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