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侍女走到帷帐旁,轻声问道:“小姐是否要起身了,奴婢已经备了温水给小姐净身。”说话的这个小侍女命唤宝珠,是骁王指派到飞燕身边的。因为鸳鸯伤重,最近都是这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贴身服侍。 说话间,宝珠已经将帷幔撩开,飞燕抬眼一看,自己此时身处在一间极俱阳刚之气的卧房之内。床对面的花梨木雕墙浮刻着万里山河图,另一侧的墙面则挂着一把鹿筋缠绕的千里追风弯弓。还有一副字画,上面是苍劲有力的一行大字——“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 这是左丘明的圣言,隐喻着世间无至净之物,山川秀美,实则也是藏污纳垢,美玉剔透也难免含有瑕疵,只有胸怀宽广容纳得下美好与泥垢,才是国君之所为。 这副字画的落款是“仲生”,如果没有记错,乃是那骁王的字便是仲生。 想不到他虽然无礼至极,这笔力倒是苍劲锋挺,丝毫不逊色大家手笔……难道,这里是骁王的卧房不成? 果然宝珠接着说道:“昨儿个,王爷带着小姐回来时,小姐醉得不行,又……吐了,所以王爷便把小姐直接抱进了卧房。” 飞燕默默深吸了口气:“我的衣服……是谁给换的?” 宝珠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是奴婢斗胆换下来的,实在是小姐当时醉得不省人事,又……又吐得厉害,实在是没法不更衣……” 被宝珠这么一说,飞燕这才嗅到自己的身上的确是有些异味,登时脸颊有些微微发烫,这下子可真是身有异香了,原来自己昨个竟是丢丑了,不过这样也好,倒是免了被骁王那登徒子轻薄的担忧,虽然骁王勉励自己应“匿瑕含垢”,但是对着满身的秽物应该也是下不得手了吧? 想到这,倒是减轻了羞涩之心,在宝珠的服侍下入了放了花瓣的木桶净身。不过因着昨日马车上的一节,飞燕倒是另起了担忧,原以为这骁王因着中毒衰减了雄风,虽然是被骁王迫着入了府,自己的清白本来应是无虞,可是昨日那一节,自己随时酒醉,却隐约觉得这个混账皇子舌上的功夫竟是不弱,想来未中毒时也应是个花丛间徜徉的风流坯子,而今没了真本事,却是色心不改,若是自己真的入了府里,那骁王竟生出了些许旁的折磨人的心思可该如何是好? 思及昨日马车上的不轨之举,飞燕心里一阵的气愤,可气愤之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毕竟还是把这权宜的亲事,想得太过简单。也许在兵法操练上,她与这骁王不分伯仲,可是在人情世故蝇营狗苟的算计上,自己到底是不如这个老奸巨猾,寡义廉耻的骁王。 换好了衣物后,她便想着先离了王府回转家中,可是宝珠却说道:“王爷有吩咐,小姐您醒了就去后花园的练武场去见他。” 飞燕不知骁王是何意思,便由宝珠带路,顺着蜿蜒的青石小路转到后花园。还未转到石门处,便已经听闻里面传来了阵阵呼喝的声音。 只见骁王正与几个男子打着赤膊,在一起比试拳脚。骁王看起来应该是经常演习拳脚,就算现在已经贵为皇子,可是那身上纠结的肌肉依然如同阵前杀敌时强健,晶莹的汗珠在被晒得呈褐色的肌肤上一路欢畅地滚动着,飞燕瞟见那骁王的后背依旧裹着纱布,心里略略觉得心安,便在门口站定,给骁王施礼:“见过殿下。” 可是那骁王竟然好像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地过去,同卫青他们又打到一处。 只是苦了陪练的这些个部下,只觉得骁王今日的拳脚尤其用力,雨点般的阵势袭来,当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骁王一记飞腿,就把个彪形大汉踹飞在了地上,看骁王还要来,几个属下,连忙捂着痛处,,由肖青带头下跪说道:二殿下,明儿还要教场演兵,留着我们几个一条命吧,若是白白死在这小花园子里,只怕父母妻儿得不到朝廷抚恤的奉银啊!” 听了他的话,骁王这才慢慢收起了脸上蒸腾的杀气,挥了挥手手,让他们先下去。 此间,飞燕一直跪在地上,等着骁王发话。可是那个骁王却自顾自地来到练武场一旁的水缸边,用水瓢舀水,濯洗着自己满身的大汗,甚至后背的纱布尽被打湿了也浑不在意。 被凉水清洗一番后,那王爷的无名火气似乎湮灭了些许,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起身说话吧!” 尉迟飞燕倒是早就习惯了这位二殿下的阴阳怪气、忽冷忽热。只当是自己昨日在他色心大发的情况下,吐了他一身,扫了骁王拈花的雅兴,今日自己醒了酒,便来找寻自己的不自在罢了。 于是,便先不卑不亢地说道:“昨日宫中饮酒,民女不胜酒力,若是有举止不得体之处,还望殿下海涵,不要跟民女一般的见识。” 骁王的身上尤沾染着水珠,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前,又说道:“起身吧,还没吃饭了吧,一会跟本王去饭厅用餐……” “王爷事务繁忙,民女不便打扰,若是无事,民女要先离府了……” 骁王的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