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回头看到刘泠的表情,就明白她想多了。他踟蹰一下,正想开口,刘泠比他更快些。 她向前一步,将自己洁净的素色帕子递给沈大人擦去血迹。她垂着头,眼睫上挂着泪珠,喃声,“是我的错,让你受伤至此。我不知道我这么坏,把你气成这样……沈宴,不如、不如,我们还是……” 断了吧。 她让沈宴这么难受。 他对她那么好。 她虽然自私,却也知道不应该伤害他,一遍遍地伤害他。 她和沈宴相交至今,她并没有为沈宴做什么,沈宴却忍了她许多次。 他应该骄傲,应该冷情,应该不屑一顾。可为了她,沈宴已经退了很多步。 而她是个被命运抛弃的人。 和她在一起,总是厄运缠身,艰难苦涩。就算她对沈宴没好感,她也不应该拉沈宴陪她堕下去,更何况她是对沈宴有好感的。 那么断了,也许沈大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了。 可是刘泠喉咙干哑,那几个字重如千斤,她难以说出口。 另一种想法在低声诉说:如果沈宴也走了,也不陪她了,也许她真的没办法再往下坚持了。 刘泠的泪水往下砸。 她哭得无声无息,脸上的眉目没有一丁点儿变化。沈宴不低头看她,真的看不出她在默默流泪。 他看她半天,终是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他手臂受了伤,抱着她有点累,干脆走向床边坐下,让姑娘坐在他腿上,“不如我们怎样?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还想说出来?你连哭都没有声音……你,我,”他无奈一笑,伸出指腹,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我该说些什么?” 刘泠想:我怎么知道你该说些什么? 沈宴沉吟一下,“刘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浑身鸡皮疙瘩颤巍巍,全都冒出来了。那么情意绵绵的一句话,被沈大人念得起伏平平,跟催魂咒似的。 刘泠受到惊吓,眼泪一下子缩回去,悲伤的情绪被感染得有点荡然无存。她湿漉漉的眼眸瞪着沈宴,再找不到心情去哭了。 她不常哭,而他也不常安慰人。刘泠却极适应,沈宴也平淡无比。好像冥冥中,没什么是值得惊讶的。他们两个在一起,便没什么非要计较。他不提她的软弱点,她也不扮演可怜的必须用心哄、拿糖哄才会破涕而笑的小姑娘。 “不哭了?”沈宴了然。 刘泠拥住他脖颈,没有吭气。摆惯了一张傲慢冰山脸,她不愿意以弱小虚弱的形象去面对沈宴。 沈宴这才慢悠悠道,“你刚才实在哭得太急,我没来得及说,其实我吐血,是因为吃食不妥,胃出血导致的。” 刘泠愕然,眨眨眼,在沈大人看透一切的眼神中,做恍然大悟状。她又想说点什么,然后听到沈宴继续悠声,“当然,也不是说你哭得完全没道理——毕竟这不能说明我吐血和你完全无关。” “……”刘泠感觉沈宴又在耍她玩了。 真真假假,她总是弄不清沈美人的真实意图。 但是这一次,她并不急着去猜。 刘泠湿润的泪水打湿了沈宴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上。她蹙着春山眉,忧虑又平静,“沈宴,我可以每天做饭给你,你不能总是不吃饭。”也许只有她这么无所谓他揶揄的脸皮,才能逼得沈大人纡尊降贵。 沈宴一时惊讶看她。 刘泠是很不喜欢多话、很厌恶多管闲事的一个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