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喜鹊见琼娘并没有将这事情闹到崔家二老的面前, 倒是长舒一口气。 前几天, 她偷偷与崔传宝私下里说话时, 他的意思要说给老爷和妹妹听, 让她强拦住了。 当初她初入崔家, 私下里倒是跟崔传宝谈得来,那崔传宝也从不在她的面前端少爷架子。一来二去,年龄相近的少男少女,便是不知不觉地动了情。 如今她也算是跟在琼娘的身边长足了见识,自然知道就算是琼娘与琅王真的休离了, 那崔家的门槛依然是自己高攀不起的, 既然如此何必让人骂成高攀爬床的贱人, 不如自求回家去。 所以今日借着琼娘询问的由头,便主动开口提了出来。 现在琼娘答应,她便郑重地给琼娘磕头,自起身回去收拾东西,托人叫自己的爹爹和兄长来给自己赎身。 可是这事儿到底是让崔传宝知道了。 他越过院子偷偷来见喜鹊,却看见她在收拾东西,问她话也不言语。 崔传宝犯了急,便径直要去跟爹娘说,喜鹊见他犯起浑,自然就说出了自己已经要赎身出去的话。 这下崔传宝更急了,便是喜鹊拉也拉不住地去寻了琼娘。 琅王今日休沐,因为王府收拾行礼乱成了一团,便到琼娘这边安安神。 今日皇帝又宣他入宫,楚邪如今知道了真相,实在不想与他再接续什么父子情缘,便连宫门都懒得入,径直称病没有前往。 可是他这身世每每想起,心中自是难以纾解,琼娘哄他向来都是哄大外甥的路数,便给他炖煮了桂花糖芋头。 她熬煮这甜点是受了娘亲刘氏的真传,那桂花糖浆熬成了酱红的颜色,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光。 就算琅王并不是如小儿一般嗜甜如命,也很爱吃这种甜香的芋头。 可两个馋嘴小儿见爹爹吃这个透着香气,便也呜呜哇哇地往爹爹的腿上爬。那小羲和也是生猛的。待得骑到爹爹身上后,小枪一支,哗啦啦的一泼,差点刺啦进楚邪的碗里,给他添些新鲜的食料。 琼娘这边哭笑不得地抱起儿子,那边院外传来了崔传宝的声音。 琼娘知道他是为何而来,便让翠玉传话,叫他在外厅等着。 琅王不高兴,觉得过了休书后,琼娘就拿自己当外人,连家里的事儿都不肯让他听了。 等帮琅王换了衣服,琼娘好说歹说,将他劝回自己的王府后,才来见崔传宝。 等崔传宝说出了自己与喜鹊两情相悦的事情,还望妹妹帮着跟爹娘说和,代为成全后,琼娘耐着性子问:“爹娘说了那么多的亲事,殷实的商户小家碧玉,书生门第的灵秀千金,甚至还有些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的你便都看不上呢?” 崔传宝如今在书院里也读了些时日的书本,虽然根底浅薄,比不得那些自幼苦读的,但是到底因为算是开眼长了见识,自然也清楚自己若是要纳个丫鬟当通房,家里人不会说什么,可若是娶了个妹妹的丫鬟当千金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喜鹊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是绝对不给与他当通房的。 想到以前再见不到喜鹊,他咬了咬牙道:“妹妹,我知道我若娶喜鹊,你许是看不上眼的。就像爹娘当初给你相看那些个殷实的商户子弟,你却嫌弃着他们学识浅薄一样。可是我到底是与妹妹你不同,你自幼在柳家生长,见识与阅历都是我等不能及的。我们崔家也是得亏了你,才有了如今的殷实富足。可是我与爹娘一般,虽然身体享受着富贵,但是毕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老爷与公子,我自问跟那些个小姐们都过不到一起去,倒不如喜鹊这般的,我与她说什么都自在,做什么都开心……” 其实崔传宝说的,琼娘也明白。就冲着他爹爹在花园子里养猪,母亲还习惯着将穿破了的内衣纳上补丁再穿的行径,便知人之长久养成的本性,并不会因为家底的骤然增厚而改变。 她的归回,让崔家彻底发生了变化。比如父亲如今心情舒畅,吃食无忧,并无身染重病的迹象。而崔传宝也避开了娶进有恶习的婆娘败坏家风,最后惹上人命官司的命运。 然后其他的改变,便是琼娘无能为力的了。 按理说,崔家如今顶着京城首富的名头,什么样的姑娘娶不进来? 但是仔细想想,那些个姑娘家肯嫁入崔家,是冲着崔家的钱银而来,还是冲着哥哥的品学而来? 而且自己的爹娘有许多的乡野习气,在一处生活的时间久了,会不会暗地里看不起公婆? 楚邪盯得紧,她去往江东后势必要回王府。到时候家里有个不跟崔家人一条心的媳妇,将来又会怎么样,琼娘也不好揣度。 其实若是不谈及喜鹊曾经是自己丫鬟着一节,她还真是大嫂的好人选。 喜鹊为人踏实肯干,又是穷苦出身,跟爹娘与哥哥相处自然是无话可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