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这样未免太伪君子。他若能留京城,我和他便是同僚,何苦还占他便宜,要喊我一声老师。” 宋夫人笑笑,“真是耿直脾气。”丈夫从来都是这种脾气,太过两袖清风不与嫌恶之人相交,也得罪过不少人。否则以宋家和她娘家的家世,丈夫是能坐上一品大臣的位置的,如今看来,官居二品,也是造化了,“那若是他不能留京呢?” 宋尚书这才说道,“那就认他做门生。”末了笑道,“以他的文采,又怎会不封三甲。” 知其才华,便比本尊更胸有成竹。第二日一大早,就让身强力壮的家仆快点去“挤”皇榜,仔细瞧瞧谢崇华得了什么头衔。 那仆人不负众望,皇榜刚放半刻,他就瞧得了名字,急忙跑回来,进门就见老爷正在厅上等,喘气说道,“中、中了。” 宋尚书眉开眼笑,“第几?” “二十一。” 他一顿,笑还僵在脸上,“多、多少?” “二十一。” “这怎么可能!”宋尚书好不诧异,哪怕不是前十,十五以内尚可接受,怎会一跌跌到二十开外去了。他急得跺脚,“你再去看一遍。” 仆人无奈,唯有再去。可看再多回,名次是不会变的,“的确是将谢公子点了二十一名进士。” 宋尚书满心不信,又想莫不是谢崇华发挥失利,考砸了?可见他神色轻松,并不像自己所猜的那样。实在难耐,干脆去问此次的读卷官去了。 那读卷官耳语说道,“文章虽不能说艳压群芳,但也绝不会在三甲之外。我是批了‘上’的,许是其他六位读卷官给了‘中’亦或‘下’。” 宋尚书跟其他几位读卷官并不熟络,这种事也不好问,可好友身为翰林学士,本就作得一手好文,待人作文素来苛责,他都说好的,那也不会假吧。思来想去,总觉奇怪气闷。 客栈之中,谢崇华也刚看完皇榜回来。鹿州一起上路来京的人已经有来恭贺的,无论如何,他也是进士了。只是私心而想,到底是和自己的期望有落差,仍有些失意。 一路都考得不错,怎么就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岔子…… 他躺床上想了许久,才终于释怀。 大央人才百万,天下士子那么多,寒窗苦读,天赋异禀的更不少,如今齐聚一堂,一较高下,他未进前十,甚至前二十,这样愁苦做什么。难道别的更有才华的人就该被他比下去么?不过是自己仍不够刻苦,念的书仍不够多罢了。 只是如此一来……翰林无缘了。 不能入翰林……无论怎么想,身为读书人,他还是觉得不痛快的。 委任状还不知何时下来,更不知是去何处任职,但不能入翰林,在朝中得主事、中书、推官之类的官也好,至少是在京城,最坏的结果是一直等不来委任状,其次便是被分派了去做知县。 他想起宋尚书是经手这些的,一时想去打探,只是又惊怕说是走了后门,就等着了。横竖半个月内会有消息,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时日。 五日之后,翰林那边已经将编修庶吉士都招入,其他新科官职也陆续委任。终于是瞧见谢崇华的,这一看好不诧异,“太平县知县?”那可是南方小县,还是个属州下的属县。 州分两种,一种是可以和府并肩的,一种是隶属府,归府管的,俗称属州亦或散州。这属州下的属县,简直就是大鱼小鱼虾米中的虾米。更何况还是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南方,说是虾米的须也不为过。 多少领凭去做知县的人,就此碌碌无为一生,因为你做再多的事,朝廷也不知道呀。所以宁可在京城做个小吏,也不做个知县,一品一品往上爬,要重回京师,真不知要荒废多少年光景。最可怕的是,不知何时初初为官的志向,就这么莫名掩埋了。 他坐定沉思,好不压抑。他记得谢崇华是分得去做知州的,为何一眨眼,委任状下来,却成了知县?他当即寻了人问,问来问去都不得个准。可委任状已盖红章,任他满是疑问,一时也不知其中缘故。 谢崇华接了委任状,心中滋味已如黄连熬制的汤药,闷得嘴里发苦。宋尚书约见他出来饮茶,见他面色不佳,亲自斟茶,“你若是不愿去,借故回故里,等有合适的官派,再回京不迟。” 他摇摇头,双手接过茶水。这一等不知又要等多久,家中供他念书,盼他出人头地已经很久,实在不忍母亲再被乡里瞧不起,妻子总补贴嫁妆,女儿还小。至少他做官了,就不用再住在茅草屋,也不用再担心吃喝,“先去上任,政绩做好了,兴许能回京。” 宋尚书一时不忍说,在那种小地方,政绩再佳,有生之年能升任成太守,已经是天赐恩宠。到底还是叹气,“老夫就怕你在那偏僻地方待久了,忘了如今这要回京上进的气魄。” “定不会的。”谢崇华寒窗苦读二十载,受尽饥寒受尽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