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早饭,他们频频下箸的多是那几碟小菜,尤其是素炒银芽,另外萌芽肚胘也不错,牛百叶和豆芽爽脆可口,又很下粥。 范雪瑶早就吃完了,并且盥漱完毕,她坐在边上换了双干净的玉箸给他添粥搛菜。楚楠的胃口大,搭着小菜连吃了两碗粥,又把金乳酥、豆腐皮馒头一类的饼饵吃了不少,才心满意足地搁下玉箸。 “今儿这鹌鹑蛋卤的挺好的,连里面的蛋黄都入了味儿。”楚楠一边接过香茶漱口,一面说道。 范雪瑶拧了个毛巾给他擦脸,笑道:“昨儿晚上就在卤水里泡着的,连鹅蛋都要浸润了,这样小巧的一粒鸟蛋,能不入味儿吗。” 楚楠摊开毛巾往脸上就揩,粗鲁得一张斯文的面孔揩的通红,范雪瑶心疼地直道:“嗳哟轻一些,你脸是肉做的又不是石头做的,难道不会疼么?” 楚楠笑道:“没事,我皮糙肉厚。”惹得范雪瑶直把一双妙目瞪得圆溜溜的。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茶叶香蛋,这卤蛋味儿太重了,吃着全是香料的味道,倒是不如茶叶煮的清香爽口。” 拿过一瓷罐儿面脂给他搽脸,范雪瑶顺口说道:“那明日我挑几个好鸡蛋煮个一煲,浸入味儿了你尝几个。” 两人盥漱好,接过画屏和巧巧奉上的清沏香茶,喝了两口,范雪瑶就起身面对楚楠,微微笑道:“官家,外头风晴日和,我们出去饭后闲步闲步?” “好。这吃的一肚子汤水,确实坐着鼓胀的难受。咱们出去走走也好。”说着楚楠就起身,挽了范雪瑶的手臂,就从廊檐顺着游廊往外头走。 披香殿挺阔朗的,前殿后殿,后殿后面还有阁,前中两进都以游廊前后左右相通,每一条走遍了,其实还挺长的。 慢慢走着,楚楠跟她说起新得了一副前朝大儒的墨宝,这位大儒,以才女为自身要求的范雪瑶自然也有涉猎,他这话一提起,她自然有诸多话可说,楚楠再次感慨她的学识之丰富。 说道最后,他提起:“许是路上颠簸了,娘娘身子又有些弱,回宫就病了,又说梦见佛祖,心有所感,没两日就请了几个尼姑进宫说佛,后来就想要酬报佛恩,二来消灾延寿。那些尼姑说要看经念佛,做好事,娘娘思忖过后,跟我说想要印造《地藏菩萨本愿经》,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另外还要手抄一本,日夜供奉佛祖。原该娘娘抄的,只是娘娘病弱,恐怕难以维系。便想叫后人替了她来抄。我想着这后宫里头,独你最有才识,清明灵秀,写的字也极隽秀。这事重在安娘娘的心,你也知道,娘娘一向喜爱你,她虽不说,可心底必定是想要你来办的。所以我这少不得央你一央了,若是你这几日有闲,就想要托你办了这事。” 范雪瑶静静听完,轻叹了口气,忧戚道:“原来还有这一遭,我说呢,怎么自回了宫就不见人了,我去了几次,都只有女官接待,问起来,就说娘娘有些不好。再细问几句,又不肯回答了。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在。哎,娘娘也是心思太多,我们做为后妃,孝敬娘娘是应该的。不过是抄本经,怎么就值得这样子了,说一声,我还能不依?还要官家来巴巴的央,倒显得我不孝了。” 楚楠解释道:“娘娘倒是没这样说,是我猜着她的心思,估摸着娘娘是想你来抄。只是旭儿这岁数,正是要紧的时候,你只养着他就颇费心力了,还要你来抄经书,娘娘许是担心累着你了。” 所谓抄经书,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抄本书罢了。若只是随便抄本什么书,自然没多少讲究,只要字迹清晰工整,书页干净整洁就行了。可是佛经就不同了。 有句话叫“书为心画”。是说人写的字,会显示出书写者的心境和情绪。如果心态浮躁,那么字迹就会抛筋露骨、粗蛮莽撞;如果嗔恨,那么字迹就容易锋芒毕露、戾气逼人;如果胆怯犹疑,自然就会显得拘谨局促,柔弱迟疑。 另外抄写佛经时,还有各种规矩礼仪,比如说抄写佛经前要净手、洁案、焚香、礼佛,写时还要发菩提心,称念圣号,专心致志的抄写。 抄写时还得抿嘴,不能把气吐在纸上。而且抄经前几日起就得断吃一切荤腥,包括动物血肉和五辛。还不能行房,娱乐活动也得禁止了。这就是斋戒。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