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问。 这举止惹得有些人不满,暗里觉得皇帝对后妃宠爱无度,对萧敬宗的处置不痛不痒。 于萧家而言,这消息却像是往湖心投了颗石头,激起波浪暗涌—— 萧家承袭百余年,府中亦有侯爵在身,如今袭在嫡长所出的萧敬清身上。只因两位魏贵妃在宫中得宠,有永王这个外甥锦上添花,萧敬宗又在朝为相,外头说起来时,大多想到的便是相爷府邸、贵妃母家,那爵位的尊荣反倒逊色几分。 如今萧敬宗锒铛入狱,景明帝又在棒打后给了无数甜枣,府邸内外便有了分歧。 小魏贵妃得宠数年,在景明帝枕边伴驾承欢,又曾零零碎碎地套出过景明帝的许多真心话,自认对老皇帝的性情琢磨透了七八分,这回既婉转探到景明帝的意思,来回琢磨了几遍后,深信不疑。遂主张萧家暂且蛰伏,萧敬宗哪怕在牢狱里稍受点委屈,待朝堂上风头过去,便能安然无事,重整旗鼓。 ——上回灵州的事闹到那地步,萧敬宗被罢了相权,不也最终重回相位么? 且景明帝那日说得明明白白,若萧家识趣,他不会穷追猛打,若萧家逆风而行,他哪怕未必会出手惩治,也不会维护萧家。届时朝堂内外闹得难看,损了名誉,于永王夺嫡之事并无益处。 这两日永王进宫问安时,她也特意跟姑母和永王商议过,都觉得该暂时避避锋芒。 毕竟御史们揪出来的都是些小事,景明帝这两日虽未言明,却也摆明了态度,照旧宠爱两位贵妃,更着意照拂永王。惩治萧敬宗显然是为平息外头的风波,那跟他素日里力求朝堂安稳的做派全然吻合。 若萧家在这节骨眼跳腾,惹得那群御史疯魔后乱咬人,揪出跟禁军的牵扯,反倒坏了大计,得不偿失。 三人商量权衡,将永王夺嫡、笼络圣心的事摆在牵头,不肯因小失大,便由永王将这意思说与萧敬清。 萧敬清翻来覆去地掂量着,心里却仍存疑虑。 比起困在深宫,只会在女人堆里用心思的两位贵妃,他素日往来的都是重臣高门,自认见识卓然,非两个女人能比。而永王虽是皇子,到底才二十出头,萧敬清活到半百的年纪,经历的风波更多,揣摩人心的功夫也更深,自问能比永王看得透彻。 这次太子挑着萧敬宗刚回相位、权柄不稳时发难,景明帝虽摆出偏袒萧家的态度,却也数回召见太子和怀王,终究令人心中不安。 凭着在朝中经营多年的敏锐,他总觉得,景明帝这回像是有备而来。 ——这些年萧家门庭簪缨繁华、烈火烹油一般,景明帝消沉收敛,仿佛不欲追究旧事,但萧敬清却牢牢记着当年跟皇帝的庭中对峙。那是埋在景明帝心里的一根刺,彼此都心知肚明。 宫中那位毕竟是真龙天子,岂会真的毫无芥蒂。 若萧家盛宠不衰、能稳稳屹立朝堂便罢,景明帝忌惮当年世家围剿的事,也未必会刁难。但倘若萧家稍露败相,任由萧敬宗被问罪论处,景明帝是否会趁机报私仇,可就难说得很了。 而至于两位贵妃…… 于景明帝那般阅尽美色的男人而言,红袖温存和昔日旧恨孰轻孰重,其实格外分明。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搅得萧敬清心神不宁。 往日里碰见大事,都是兄弟俩商议,偏巧如今的刑部尚书是个油盐不进的铁面冷脸,将刑部大牢那一亩三分地看得死紧,连景明帝的面子都未必肯卖,他想内外通个消息,都颇为艰难。 这般进退两难,萧敬清踌躇过后,怕景明帝留有后招,无奈之下跑去跟永王商议。 哪知永王听罢,却是面露不豫,道:“父皇这回惩治小舅舅,是因外面闹得难看,为压住口舌。若舅舅因此事而勾结别处,给父皇下马威,父皇只会更生气。太子连番生事,便是想挑拨离间,舅舅岂能轻易上当?如今哪怕吃点亏,等我将太子赶出东宫,往后难道还会亏待萧家?” 一番话说得萧敬清哑口无言,叹息出门。 两边虽是协力夺嫡,但最终所求的却迥然不同—— 萧家扶持永王,是为保住世家的权柄,哪怕永王当了皇帝,这权柄也是不能拱手相送的。永王如今虽笼络倚仗萧家,往后承继大统,却又会被世家掣肘。归根结底,无非是为自家利益考量,合则聚、不合则散。 如今碰见麻烦,又摸不清景明帝的心思,自然是以自家利益为先了。 萧敬清深觉失望,也没跟永王商议,径直递消息往淮南魏州等处,自是故技重施,危言耸听,只说景明帝这回是拿萧家开刀,一旦萧家倾塌、权柄尽失,下一回刀锋所指的,便该是京城外的各处了。 消息经萧家亲信递出来,先送到了跟京城更近的魏州。 梁靖这趟专程回来,等的便是这消息,这阵子让人四处探查动静,如今萧家的人露了踪影,哪能轻易放过?递信的人前脚离开,梁元辅还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