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槿根本不在郡城! 心底似被钝器狠狠划过,生生作疼,胸口就闷得投不过气来。 强掩的哭声悉数隐回喉间,眼泪便顺着手腕和脸庞滑落,全然浸湿衣襟和袖口,停不下来,也仓皇不知所措。 双手越捂越紧,掌心之下,银齿深陷唇瓣,颤抖着下颚,压抑哽咽。 邵文槿…… **************************************************************************** 西秦的饭菜向来不合胃口,阮婉吃不惯,便一路推脱,从荣城出来,近乎没吃几口。 江离多劝不过,她的借口也总是冠冕堂皇,这里的吃食实在难以下咽,不如日后回南顺多吃些。 她真是份外想念侯府厨子做的火锅,小傻子总是同她抢,她下回如何也不让他了。 还有清风楼的红烧肉,她定要包场,还要一人吃掉一整碗,让宋颐之在一旁看着,不准他伸手。 江离手中筷煮微滞,低头拼命扒饭,不作言语。 阮婉就也夹了一口塞进嘴中,味同嚼蜡,这一顿,便又只吃了一口。 江离如鲠在喉。 …… 晃晃三日余,马车抵达郡城门口,车夫送至此处差事算完。江离付过银子,同阮婉入城。 到了郡城,离苍月国境就只剩十几天路程。 江离跟在阮婉身后,从前说郡城,郡城已到,稍后又该如何开口言及其他。心思不在此处,阮婉倏然停下,他险些撞上。 侯……欲言又止,就见她望着显眼的酒肆牌匾出神。 “邵文槿惯来好酒,若是在郡城,这种地方他岂会不来?” 江离语塞。 阮婉莞尔,“他若还是不在,我们就继续南下,反正是他食言在先的,我们也不必等他。”说得风轻云淡,还似是隐隐恼意。 江离有口难言,好。 阮婉又笑,眸光停留在酒肆牌匾上,久久不愿移目。故作的笑颜,就似团团火焰簇在胸中,灼烧得他寝食难安。 半晌,她却沉声道起,“江离,我们走吧。” 江离诧异抬眸。 阮婉侧眸,言语间不着半分情绪,“我知道他人不在郡城。” 江离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知该要如何宽慰。 “侯爷……” “他拿命换我,我如何有颜面死在西秦?”阮婉狠狠看他,眼中氤氲倔强得一滴未落。 …… 江离在马厩挑马,要载两人远行,脚力不能差。他是禁军左前卫,这点选马的常识自然不在话下。 江离在同马倌问话,马倌知无不言。阮婉就心不在焉跟在一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分明没有听进去半分。 马倌同江离蹲下身仔细看马蹄掌,阮婉却没有兴趣,愣愣盯着身前的马匹出神,思绪便恍然飘至早前。 【彼时邵文槿要教她骑马,便同她说起,“学骑马,首先是要学会同马亲近。”回眸看她,继而伸手抚了抚鬃毛,她低眉打量,座下战马却惬意往他手心蹭去。战马微微潜着马蹄,来回踱步,马啸声也甚是亲和。 “愣着做什么,你来。”那时的邵文槿眸含笑意。 她来?她当时既好奇又惧怕,再看他,一脸笃定自若,她便也缓缓伸手。战马似是觉察到与先前不同,稍有警觉,晃了晃身子,阮婉大骇,手就随即缩了回来。 “别怕,无事的。”邵文槿笑意澹然,“你不怕它,它便也不怕你,反而亲近。” “当真?” 邵文槿笑而不语,阮婉再将信将疑伸手,这次战马便没有再排斥她,而是亲近蹭了蹭。 阮婉喜出望外,笑吟吟看向邵文槿,眼中的欢喜难以言喻,便似享受一般,继续顺着鬃毛摸下来。 全然将害怕一事抛诸脑后,好似,大抵有邵文槿在的时候,无甚好担心的。 ……】 她便也伸手,缓缓去梳理马匹鬃毛,马匹惬意至斯,来回缱绻着马蹄,江离便也起身看她。 她唇畔的笑意宁静淡然,就似最珍贵的心爱之物,爱不释手。 侯爷? 她听到的却是“阮婉”。 阮婉?还会有谁会这般唤她阮婉? 手中一僵,眼神微滞,双手轻轻颤抖,忍了许久的鼻尖又蓦地一红,连头都没有回。 【他教她骑马,她跟不上,恼意打断,“说慢些!” 邵文槿却悠悠一笑,“阮少卿,从前不觉得你笨。” 她就报以呲牙裂嘴,“你若原本不会,你也笨!教的人教不好,学的人便也学不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