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苍穹无垠,暮霞万丈,半生飘摇动荡,一切终于结束了。 醒来时,头顶温香软帐,淡淡的桃花香气。 怔了片刻,陈婠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大周。 正是下意识地蜷缩了身子这一个动作,便已然让守在床榻边的男人心疼悔愧万分。 可见她在乌蒙过着如何心惊胆战的日子。 陈婠还没说话,手儿便先被握住了,拿起了轻~吻,长长没有离开。 “陛下的胡茬太刺了些。”她动了动手指。 封禛扬眉一笑,清冷高华的面容上,现出疲态,但眼底却有欣悦的光芒。 “看在朕冒死救你的份上,能不能抵罪?”他微哑的声音带着磁性,陈婠从没有一刻觉得封禛的声音这样好听。 之前惊心动魄的场面不断在脑海里闪现,陈婠蹙起眉,“陛下怎能拿天子之身当儿戏…” 他靠过来,神态郑重,“但婠婠亲口说的,已经原谅朕,不再恨朕的。” “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做不得数。”万军之中逃脱,陈婠觉得这一刻,犹如新生。 而经历过这段生~死之后,心中原本不甘心的恨意,已在不知不觉中冲淡很多。 但却始终不愿意承认,在封沈举刀以性命相胁迫的时候,其实那些话,才是肺腑之言。 封禛却破天荒地秉承了厚颜的精神,舒臂便将纤弱的人儿抱在怀中,一头乌发泻下,爱抚不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些话朕已经当真,不能再反悔。” 满室微光之中,她俯瞰,他平望,四目相触,仿佛流光过了百年。 陈婠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淡笑,眉眼如新月,“臣妾饿了。” 沈青桑早就候在舞阳殿外,陈婠如今已是二人之身,自是要更加注意。 封禛则是全程陪着用膳,时不时还要拿汤匙喂她,便被陈婠拒绝了,“臣妾又不是孩童。” 封禛揉了揉她小腹,“朕是在喂麟儿用饭,有何不可?” 陈婠从没发觉他竟也有风趣调侃的一面,且大有得寸进尺之势! 埋头用膳,不理会他的殷勤。 封禛广袖罗衫,斜倚在藤椅中,一片岁月静好。 饭毕,便匆忙赶去探看母亲,塔穆神医如今就住在行宫里,母亲的病情已然一天天减缓,如今能够扶墙行走,自己端碗用膳了。 在她昏迷的一日中,外面的世界已是天翻地覆。 乌蒙主力大军被全数围剿殆尽,除了原籍是大周的士卒投降了千人,其余皆是奋力拼杀到最后一刻。 后来,沧澜王宇文瑾站在满地尸骨之上,拔剑自刎,却被陈棠阻下。 当年情如兄弟的两人,却是各为其主,化友为敌。 如今宇文瑾被关押在行宫地牢,据沈青桑说,他已经失了心智,逢人便道乌蒙收复西川,万世昌平,情状疯癫。 封沈虽然当场中毒身亡,仍是被皇上下令,将尸~体吊在山海关示众,受万人唾弃。 历经数月,鏖战连连,西川失地尽数收复,战死将士埋骨山海关,天下同祭。 自此,困扰了大周近百年的乌蒙之乱,终于土崩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