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 凯萨琳摇头,她摀着嘴又轻咳一阵。尼基从衣橱取出毛毯,覆上她相继从浴袍与大衣露出的双腿。 「老毛病而已。」凯萨琳解释道。 尼基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替凯萨琳重新斟满后,转而放到床头柜上。他认真回想后说道:「我不记得摩尔小姐以前有慢性咳嗽的病史。」 凯萨琳听了愣住。对,唯有柯尔的人认为这是老毛病,因为他们未曾见过火场意外前的她。 「我的肺在那场火灾里灼伤了。虽然医生说是轻度的,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凯萨琳刻意回避尼基投来的关切目光,她已经习惯那些攸关火灾意外的片段形同过往,时间之久,也失去了再忆起的必要。 「老闆找过您,摩尔小姐。我们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翻遍了,医院、疗养院、收容所,甚至是停尸间。老闆也曾经派人监控班杰明的行踪,他花了两年时间想找回您。」 两年…凯萨琳在脑海中寻找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才刚要回到纽约而已。比昂奇先生煞费苦心得在纽约寻遍她的踪影,然而她当时根本不在这里。她还生气吗?不,她早在比昂奇先生坐上舞厅包厢那张高背木椅时便原谅了他。话说回来,凯萨琳真的生过比昂奇先生的气吗?若是如此,她又为何在这五年来的梦里向比昂奇先生呼求救赎? 「没有那么简单,尼基。」凯萨琳沉重吐出回应。问题不在这里,不在她与比昂奇先生之间。从来就不是比昂奇先生想要做什么,而是她已经这么做了。 她不知道褪去崔蒂?杭特身分的自己会是谁,但也绝对不再是凯萨琳?摩尔。 「…我无意使您不快,请容我致歉,摩尔小姐。」尼基的笑顏收敛了些,但面容仍是亲切、温暖。「我们真的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老闆是,我也是。」 凯萨琳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眼与尼基对望,她露出有些保守的微笑,说:「我也是。」 他们没有机会在静默中感受到尷尬,尼基派人请来的医生便敲响房门。老医生没有套着医师袍,他甚至连大衣、圆帽都还没来得及脱,就被人请到二楼为凯萨琳看诊。跟在老医生后头还有另一道倩影,她没有随着医生来到床边会诊,而是在门边首先被尼基拦下。 凯萨琳立刻听见尖锐的细语声,那名女子穿着水蓝色鐘型洋装,同色系的宽大软帽沿下露出精心描绘的红唇,她不甚耐烦得摘下帽子塞进尼基怀里,接着望向凯萨琳的位置,然后睁大了水灵的绿色眼睛。 “伊莲娜小姐!”凯萨琳愣愣地回望曾经的授课老师,对方摀着胸口,彷彿活见鬼的模样。尼基在她耳边说了些话,伊莲娜才随之缓下神色。与凯萨琳最后一次见到的她相比,现在的伊莲娜看起来更稳重、知性了些。她的金红秀发在脖子后方束起,捲成波浪的发尾拨至胸前,双手覆着款式典雅的白手套,还有两枚闪耀的绿宝石缀在耳垂处,宛若来自上城的优雅女伶。 「小姐今天哪里感到不适呢?」 老医生的提问使凯萨琳回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了椅子坐到凯萨琳面前,敞开的诊疗包落在脚边,上面还放着那顶微磨损的圆帽。 凯萨琳缓缓从大衣中探出左手,比昂奇先生的领带仍牢牢绑在上头。老医师没有半句询问,默默接过凯萨琳的手臂,首先揭开固定手指用的领带。凯萨琳的食指与中指不仅肿胀,皮肤下还泛着深紫色的瘀血,老医师轻柔移动她的指头,接着露出讚许的表情。 「里佐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手艺精湛阿。」老医生满意点头,继续拆开凯萨琳前臂的绷带,当伤口完整露出时,老医师转瞬换成忧愁的面容,说:「这伤口有点发炎,而且很深。小姐是被野狗咬伤了吗?」 卡拉发狂抵抗的景象映入眼帘,凯萨琳选择默不作声。但老医生似乎也不期待得到回应,他自顾自地从医疗包中拿出药品、棉花与各种器具,开始为凯萨琳处理伤口。 「请问这会留疤吗?」凯萨琳忧心忡忡地问道。 「如果伤口继续保持清洁,留疤的机率很小。但那两个比较深的洞就不一定了,顶多也是两个浅浅的小圆点,不细看是不会察觉出来的。」老医师安慰道。 老医师虽然年事已高,双手却仍是稳定、灵敏,他迅速且轻柔得为伤口消毒、上药,并重新缠上乾净绷带。完成后,他又开口询问:「除了这两处伤口,还有其他地方感到不适吗?」 凯萨琳想到自己被狠踹的腹部,便低头看向痛处,可是… 「我想这位可人的小姐需要更换适合的衣物,里佐先生。」老医师彷彿明白了凯萨琳的难处,转头向门边的尼基问道。 不过,应声而动的不是尼基,而是神情恢復冷静的伊莲娜。 她指使尼基帮忙把凯萨琳刚刚没注意到的两只皮箱搬入房内,其中一只特别被放去浴室。伊莲娜回身以眼神向凯萨琳示意动作,于是她缓缓站起向之走去,当伊莲娜发现她半弯着腰、姿势扭捏时,便迅速来到凯萨琳身旁搀扶。浴室门在两个女人身后闔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