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地吸了一口气:“也许,在很早之前。药不然就凭着药来口中的只言片语,洞悉了整个真相。以那家伙的智商,不是难事。” 我沉默不语,回想着在不同场合看到的药不然那张笑眯眯的面孔。他藏得可真是严严实实,一丝不露。 药不是道:“我多少能猜到药不然的心情。他加入老朝奉,不为别的,是因为老朝奉是寻找药慎行最适合的人。” “那不是回到最初的话题了吗?这个动机,和老朝奉不矛盾啊。” “怎么不矛盾?”药不是沉声道,“太爷是为了阻止敌人夺瓷,慷慨赴义。药不然又怎么会为了寻回遗骸,坐视敌人把柴瓷夺走?他一直以来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接近福公号,找到太爷,查出真相。那三次爆炸,是他对这绵延几百年纷争的强制完结。” “这是不是太牵强了……” “为了洗刷先祖污损的名誉,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不惜一切代价,做一些看起来很蠢的事,你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 他一句话,把我堵了回去。是啊,我也不是如此吗?为了找回爷爷许一城的清白和真相,奔走各地,坚持着一些看似很蠢的事。我的所作所为若是写成小说,也会有读者说动机太牵强吧?不真正在事中的人,是永远无法切身体会到的。 “药不然待你和别人不同。在你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觉得是同一类人。”药不是道。我苦笑一声,想到他在九龙城寨时的临时之言。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他的话中,隐藏着如此之深的情感。 “可他是个杀人凶手,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这是怎么也洗不白的。”我说。 药不是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他对无关的人和事,都极其冷漠。别说姬云浮和那个老道,就是那十件价值连城的柴瓷,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他只要找到遗骸,证明太爷是为了护宝而死,就足够了。至于那十件柴瓷,说不定他的打算,干脆是让这十件柴瓷为太爷陪葬,所以才毫不留情地炸了福公号。” 若药不是这个理论成立,那药不然简直是一个比我还轴、比郑安国还执著、比柳成绦还极端的人。我想起了药不然做的那个生死拜的手势,原来那不是对我,而是对药慎行一拜。 可他终究还是塞给了我一件柴瓷,这是歉意,是致敬,是舍不得,还是想对我说什么话? 我把视线从星空转向船尾的漆黑大海,心中忽然有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窒涩,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堵塞着,让人呼吸不得,极其难受。我们在海上一直没有机会直接对话,以后也再没机会了。我们最后一面,就是他扑在尸骸上痛哭流涕。 药不是的推测,终究只是推测,到底药不然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我们已经永不可能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我甚至不知道该扔什么东西到水里,去聊作祭奠。 我把上半身探出栏杆,朝身后的海面望去。传说在海上去世的人,魂灵会一直追寻着船走,希望能够回归到陆地上来。如果这个迷信是真的,他现在应该能看到我吧,哪怕一眼也好。 我凝视了许久,缓缓把视线收回。海上的夜风太冷,也不安全,差不多该回舱了。我最后瞥了一眼打捞08号的侧舷尾部,正要收回视线,可一瞬间我的瞳孔陡然缩小。我伸出手臂,想要叫药不是指给他看,可喉咙却紧张得发不出声音来…… 打捞08号的船内广播忽然响起,船上的乘客本来已经都歇息了,又被纷纷惊动起来。广播里是我的声音,我把大家叫到减压舱门口。 沈云琛、林教授、戴海燕、钟山、方震等人都赶过来。我喘着粗气对他们说:“药不然找到了。”是言一出,众人不由得大惊,连方震都为之一愣。药不然下水引爆三枚炸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船上也搜过许多遍,不可能藏有别人。这个药不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刚才和药不是在栏杆边上谈话,忽然看到船尾部侧舷似乎多了个东西,凑近了拿电筒一晃,发现是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挂在尾舵的旋架上,离螺旋桨特别近。我和药不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