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朝奉没说话,似乎在不急不忙地等着我的回应。事关木户小姐的生死,我别无选择,只得咬紧牙关道:“好,谈!你说!” 老朝奉道:“我这个交易,是关于那五件青花人物罐的。” 我心里一动,“尉迟恭单骑救主”刚刚被摔碎,他就打电话过来了,这前后一定有牵连。 “我想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当年许信归国,击沉了福公号,然后把牵星坐标藏在五个青花人物罐里。现如今‘尉迟恭单骑救主’已毁,真是让人惋惜。你我手里,都残缺不全,不妨互通一下有无。” 老朝奉的这个提议,有点意思。 我仔细盘算了一下。目前我手里得到的,有“细柳营”“鬼谷子”和“三顾茅庐”的三句话。老朝奉手里,却不知道拿到了多少。但他既然提出交换,说明我至少有一个坐标是他未掌握的。 不过我没急着开口,等着他的下文。 他继续说道:“我对小许你,从来都实话实说。如今在我手里的,除了‘细柳营’和‘鬼谷子’之外,还有老郑家的‘西厢记’,这都要感谢郑教授。” “郑教授……” “不错,当年药来去长春的故事你也知道。其实‘西厢记’并没有失踪,被郑安国妥藏在了某处,只有他跟他儿子知道去处。多亏了郑教授记忆力好,这么多年一直没忘,把它献给了我。” 听老朝奉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西厢记”的下落,郑教授从小就知道,可竟然谁都没告诉,连药来都不知道。直到投靠老朝奉后,他才吐露出来——这老郑家的人,到底有多疯魔啊?!他爹为了件瓷器能把救命粮给舍了,他一个十岁的孩子,爹妈饿死在身边,自己奄奄一息,居然也死藏着秘密不肯说。即使被药来救下带回北京,他也只字不提,就这么隐忍了几十年。 郑家基因里的疯狂和固执,真是叹为观止。 可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大问题。 “没有尹银匠的‘飞桥登仙’,你怎么打开那罐子?”我问。 老朝奉呵呵一笑:“因为那个罐子,从来就没修补好嘛。” “什么?” “那五个青花人物罐,早在民国二十年就被打开过,随后重新修补好了四个。唯独‘西厢记’这罐子,却没来得及修补。” 我知道他没必要撒谎。药慎行既然有办法开罐,自然有办法补上。只不过修补极费时间,他只来得及补了四个,就失踪了,这不算离奇。我相信老朝奉对庆丰楼那件事,肯定还有更多情报。不过此时问他,他必然不会回答。我按捺住好奇,听他继续说道: “总之,‘西厢记’如今在我手里,全世界独此一份。” 我反唇相讥:“‘三顾茅庐’在我手里,也是全世界独此一份。”老朝奉呵呵笑道:“所以啊,我们不妨互通有无。” 我大概明白他为何打电话来了。我与老朝奉各有三罐,其中分别有一罐为对方所无,我缺“西厢记”,他缺“三顾茅庐”。若是任何一方再得到“尉迟恭单骑救主”,都会占据主动优势。可这个罐子竟然惨遭不幸,两边都没得着。现在我们手里坐标残缺不全,两个人若不凑在一起,谁也别想搞清楚福公号的沉没位置。 这世事岂止是无常,简直就是讽刺! 难怪老朝奉立刻就打电话来,跟我这个大仇人交易,他别无选择。 他没有,但我有选择啊。 我冷笑道:“坐标的事,我可不急。我又不急着捞出福公号,只要让你捞不到就够了。” 老朝奉似乎对此早有成算:“呵呵,小许,你还是太小看现代的海洋勘测技术了。我实话告诉你,凭现在日本的技术实力,只要锁定大致区域,就一定能找到沉船位置,只是时间花费多少而已。现在你跟我交换坐标,我呢,能省点麻烦;你呢,能争取到和我同一个起跑线。咱们各握四个坐标,公平竞争,各自凭本事去捞——再这么拖下去,只会对你越发不利。” 我沉默不语。他果然是只老狐狸,句句都砸在了关键之处,逼着我按他划下的路走。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坐标是真是假?”我问。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