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她低下头,双手绞紧了衣裳,瘦弱的肩膀收紧、抽动。 白祝看着她的背影,没什么烦恼的她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悲伤。 接着,小禾似想到了什么,她回到屋中,趴在地板上摸索,打开了一片木板,跃了下去。 这是她与林守溪的‘洞房’。 这座楼很幸运地没有被大战摧毁,房间保存完整,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物件排列得整整齐齐。 当初林守溪昏迷的时候,小禾精心打理过这间屋子,挂画、床榻、衣柜,她在这里藏了不少的机关,本是想吓唬吓唬他的,可惜当时他甚至未来得及在这里住上一夜。 小禾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慢慢地走在了床边,她拉起了帘子与遮挡的纱布,光照了进来,窗边的黑暗霎时被驱散了,少女的脸颊、脖颈、锁骨皆被照亮,显露出细腻光滑的肌理,唯有她眼中的雾色拂之不去,她静静地站了许久,窗外飞鸟来去,啁啾鸣啭,她融不进光里,于是转身、落帘,躲进了昏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打开了,楚映婵走了进来。 白祝就趴在楼上的洞口,偷偷看着她们的相见。 小禾看了楚映婵一眼,楚映婵摇了摇头,简单的动作之后,两人无话。 之后的日子里,白祝常常可以看到这个叫巫幼禾的姐姐独自一人坐在湖边,穿着深青色的布裙,迷茫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泊。 她曾多次去往湖心,试图寻找通往神庭的入口,一无所获。 她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等不到。 秋风越来越冷。 小师姐尝试着重新开始修行,可神域的雷电威力吓人,它们几乎融入了经脉,真气流动稍一剧烈,灵脉中的雷电就会激发出来,令她浑身麻痹。 这是灌注全身的枷锁,她的境界非但后退,甚至还无法寸进。 哪怕是白祝都看出来师姐的修行出问题了。 “没事的师姐,修不了可以不修,我们仙楼家大业大养得起师姐的。”白祝认真地安慰她。 “仙楼……”楚映婵摇头,“十九岁的元赤境是师门数百年之耻,根本不配住在楼中。” “不会呀,白祝才是师门的百年之耻。” “你……”楚映婵不知说什么好。 “师姐难道没有将白祝放在眼里吗?”小白祝鼓起脸,质问。 楚映婵看着小姑娘仰起的可爱脸颊,她嘴唇翕动,最后轻声说:“谢谢白祝。” 白祝本想让师姐嘲笑自己,分散她的悲伤,不曾师姐忽然道谢,反倒弄得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白祝想了想,只好说:“我会一直陪着师姐的。” 楚映婵轻轻点头,抱住了她。 又过去了很久。 巫家种植的红叶凋零殆尽,天空中有雪飘下来。镇守已经逝去,巫祝湖的四季变得分明,雪花飘下说明入冬了。 冬日,小禾依旧穿着青色的棉裙,似浑不知冷。 她看着渐渐结冰的湖面,也终于真正意识到,他们分开了,甚至有可能永远地分开了。 她回看自己的过去,十四年,并不算长,修行者的记性很好,她甚至可以记清第一次说话时声音颤出喉咙时的感觉,但回忆几个月前的事,一切却又显得虚幻了起来。 小禾在脑海中描摹林守溪的脸,秀气的脸颊,微挺的鼻梁,星眸薄唇,剑一般的眉,墨一般的发,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一夜之后,外面白茫茫一片,光照在上面,有种致盲感。 小禾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一件红色绒边的大氅。 她揉了揉绒氅的边缘,抬起头,看到了门外立着一袭白裙挽剑的身影,清似月,冷胜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