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纹外,它再无半点多余的装饰,似因沉寂太久,它的杀意凝于刃上,已积成凶光。 它的长度与师父传给自己的‘死证’很像,足够朴实也足够锐利。 他很喜欢这柄剑。 他看了一眼剑的来历,有些吃惊。 这柄剑竟还是云真人带入巫家的,之后它又经历了两代主人,但那两代主人都很短命。 林守溪正准备拔出这柄剑时,初入藏经阁时的心悸感再度降临。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侧过身,望向了剑阁更深处的阴影。 他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柄古朴的长剑初有灵性,它嗡然鸣了两声,似是不解为何这个少年会放弃自己。 穿过剑气浓郁的长道,林守溪走到了光线昏暗的深处。 鬼妖的嘶吼声在身后断断续续地响起,似在警告他不要继续前进。 林守溪很多次想要止步。 可似乎有一只手正从后面推着他,他遵循着指引向前走去,脚步未停。 道路尽头有一柄剑。 他看到了那柄剑。 剑横陈案上,半出鞘,剑身清亮如水,剑锷未印神纹,他走近时,剑如见故人,鸣声幽然。 这不是他的‘死证’。 但他依然认得这把剑。 这是慕师靖的佩剑——湛宫。 第18章 湛宫 巫家大殿顶楼。 家主靠在老式的木椅上,身旁悬挂着一个空荡荡的鸟笼。 房间的陈设皆方方正正,窗户用不透光的布封死,闷得像口棺材。 一道道布帘从梁上垂下,代替了屏风,古代神战的彩绘铺陈布帘之上,鲜艳如血。 桌椅博古架皆呈现着天然的狸面纹,各异的鸟笼摆在上面,那只小白雀便在其中。屋子的两侧是兵器架,其上的刀剑出鞘,汇聚成一片雪光。 这是最高处,从窗口俯瞰,巫家的一切都可尽收眼底。 但家主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这是一个鹰钩鼻脸颊干瘦的老人。 他太老了,老得已经难以动弹。 云真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老人面前,像是一缕从缝隙间漏入的风。 “查到那柄剑的下落了吗?”老人问。 “没有。”云真人摇头。 “那它现在何处?”老人说。 “那柄剑此刻在杀妖院的剑阁里。”云真人说。 “为何放在那里?那可是杀死了神灵的剑,理应用层层封印将它锁住。”老人嗓音沙哑,发出质问。 “今日之后,我会将它封印。”云真人说。 “今日之后?”老人不解:“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那些神选少年挑选剑经与剑的日子。”云真人说。 “你怀疑他们?” 老人虽年迈,脑子却半点不迟钝,“你怀疑杀死神灵之人,伪装成少年混入了巫家?” “嗯。” “这……有可能吗?” “我也觉得没有可能。” 若有能力剑斩神灵,又怎会瞧得上他们这个家族? 云真人手指在袖中掐了掐,并无头绪地摇头,“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 接着,真人与老人说了一些巫家的大小事宜,老人并不关心,只是象征性地听了听,他时日无多,对于大部分事已提不起兴趣。 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看着手边空空如也的鸟笼发呆。 “十多年了,这头恶畜还是没有找到吗?”云真人也看向了笼子。 “没有。” 老人扶着额头,又开始头痛了。 这些年他时常会头痛。 婴儿的啼哭,女子的叫喊,如注的雨,满地的血,打开的鸟笼,雷电暴雨中穿梭的黑鸟……一幕幕场景梦魇般在他脑海里回放着,挥之不去。 “家主又在想十年前的事了吗?”云真人问。 云真人的话语拉回了老人的思绪,老人嗯了一声,脸色更加疲惫。 他永远忘不了十四年前那个雨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