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师靖仰起头,千手观音的瞳孔里有血泪垂下。 “师靖,你怎么了?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宫语从身后掠来,一把抱住了她,慕师靖尚且头如刀割时,后脑便撞上了鼓鼓囊囊的怀抱,她转过脖颈,看到了师尊熟悉的脸。 终于回来了么…… 慕师靖看着一片狼藉的死城,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从心室里跳出去了。 好像真的……回来了。 那刚刚的梦是怎么回事?那个怪诞的梦是怎么回事? 是识潮之神的影响吗…… 若是没能走出那个梦,后果不堪设想。 慕师靖心生困惑。 一时间,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病。 “林守溪,林守溪呢?”慕师靖立刻问。 “我在这里。” 身后,一个平静而熟悉的嗓音响起。 不知为何,仅仅是听到这个声音,慕师靖的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流,幸好有暴雨持续不断地洗刷她的面颊,林守溪能看到的,仅仅是她不停颤抖的肩膀。 他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肩。 “我都记得的,什么都记得。”林守溪在她耳边说。 冥古之龙苍白在无尽的孤独中幻想出了一双翅膀,由他从身后紧紧将她抱拥,他们一同走过了数万年的孤独。 这样纯粹的想象对世界来说是荒谬的,唯有对她是真实的。 慕师靖则是苍白的意志,作为内在的精神,她也该是荒谬的、不可捉摸的存在。 苍白的肉身早已消陨,祂的想象与意志成了天地间最后飘荡着的幽灵。 无法想象的精神是一潭死水,没有精神为源头的想象亦是无根之木,他们彼此印证,于是变得真实。 他们是一双孤独的小兽。 他们本就源自于孤独。 慕师靖猛地转过身,跪在积水的月台上,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几乎要将他碾碎在自己柔软的怀抱里。 刹那的拥抱令林守溪猝不及防,但他没做什么。 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慕师靖像是从噩梦惊醒的,深藏的惊惧锐利得像是刀尖。 宫语看着紧紧相拥的少年少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正当此时。 身后巨大的观音像寸寸碎裂,开始崩塌。 宫语化虹而起,直接撞向了那尊观音像。 观音像发出濒死般的凄厉声音,千掌幻出千种变化,在死城上空撑开了耀如大日的法轮,法轮却照不破宫语秋水长眸里的冰霜之色。 “孽障。”宫语吐出两字。 她的白裘与狐披帛在风中振得笔直。 她对着雨水中暴涨的观音像出拳。 刹那千拳。 暴雨散尽,雷鸣喑哑,这是她精气神巅峰的千拳,整个空间都几乎被她打得坍缩。 最后一声炸响里。 被黄衣君王寄生的观音像彻底碎裂。 宫语并不知道时间光柱里发生的事,她仰望长空,看着渐趋晴朗的天空,等待着黄衣君王的再次降临。 可她没有等到。 云散开了。 几片零碎的黄色衣袍随着风飘落下来,坠到了雨水里,与之一同掉落的,还有女帝完好无损的尸体,尸体在水中砸出水花,她张着双手,空洞的琉璃眸仰望天空。她不再微笑,再也不会微笑。 “她形已灭,神逃回了圣壤殿,于罪戒神剑中苟延残喘,等下次相逢,我会打得她形神俱灭。”慕师靖张了张唇,清冷开口。 宫语望着慕师靖,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慕师靖不再多解释什么。 她只用力地抱着林守溪,一刻也不愿松开。 死城彻底放晴。 泼天的光洒入了这座废墟。 林仇义已经离去,司暮雪则端坐在自己的狐尾上,支着下颌,静静地看着这对相拥的少年少女。 许久,许久。 两人终于分开。 分开之后,林守溪很快对上了司暮雪笑盈盈的眼眸。 “你要做什么?”林守溪问。 “如今皇帝濒临寂灭,已是苟延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