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寒风更急。 慕师靖双臂抱胸,感受着严寒中环拥来的暖意,不由轻声道:“林守溪,你要是能一直这般体贴就好了。” “慕师靖,你要是能一直这般乖就好了。”林守溪也说。 “哎,你不与我顶嘴会死啊?” 慕师靖娇颈微转,想要呵斥,却发现只要再稍稍倾身,他们可就要真的‘顶嘴’了,她立刻回过头去,咬着红唇,很是羞恼。 林守溪笑了笑。 钥匙早已被那红衣女子取走,他们想要去长安,依旧只有海底封印那一条路。 充斥着寒冷与孤独的长夜弥漫了过来。 慕师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她想起梦境里的冰原以及永远不会到来的日出,那位黑裙少女仿佛就居住在她的心底,在她冷艳与傲娇的皮囊下,恪守着一份长存的不可理解的孤独。 这种孤独感从她的心底深处洇来,令她的身躯也变的绵软,柔若无骨的绵软。 她睁开眼睛。 识潮之神的苏醒声势浩大,雾气还未扩散至这片海域,此处依旧清明一片,浪潮如纹,星斗参差。 “对了,这一个月,你和师尊始终腻在一起,真的什么也没做吗?”慕师靖问出了纳闷许久的事。 “没有。”林守溪说。 “你是怎么忍得住的?这……一点不像你哎。”慕师靖说。 “小语能忍得住,我当然也能。”林守溪平静道。 “啊?也就是说,你们是在赌气?”慕师靖一惊。 “没有。” “还说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你到底要不要抱了?” “要……” “要什么?” 林守溪怀抱一松开,彻骨冷风就涌过来了,慕师靖倒不是不能用真气御寒,但之后的路途太过遥远,她逞一时之气没有意义,更何况去了那个世界后,以她的境界,的确忍受不住长时间的寒风侵袭。 慕师靖还算识时务,嗫嚅道:“要抱……” “要谁抱?” “你……” “我是谁?” “……” 慕师靖贝齿紧咬,气得不轻,有种被师尊责罚时逼着说许多羞人话语的感觉,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她还是捏紧拳头,将这话完整地说了一遍。 林守溪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重新抱住。 夜色漫长依旧。 林守溪遥望东面,默默为小语祈福,越祈福,心头的焦虑反而越甚,他轻吐了口气,说:“慕姑娘,来吹曲洞箫吧。” “什么?”慕师靖一愣,拒绝道:“手冷。” “嘴巴不冷就行。” “诶,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调戏我!”慕师靖怒道。 她才要发作,林守溪已将手摸到她的腰间,手指一挑,解下了那支洞箫,竹箫在他指间打了个转后,轻盈地停在了慕师靖的唇边。 慕师靖微怔。 她隐约明白了林守溪的意图。 少女红唇微动,吹奏箫管,少年按住箫身,手指在一个个孔洞间跳跃不歇,清幽凄婉的乐声泉水般倾泻而出,两人仿佛心意相连,乐声无半点阻滞,浑然一体。 箫声盘折至高处时,至最慷慨激昂时,龙骸在空中首尾相衔盘旋了一周,箭一般扎入深洋。 似察觉到龙王的到来,海浪如跪伏的臣子,提前分开。 巨龙沉入海中。 …… 冰洋的另一侧。 这片曾被命名为囚潮之地的海域已被大雾彻底淹没。 遮天蔽日的庞大阴影在雾气中起伏着,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怪物,还是流动的雾气本身,唯有那遥远的、数以百万计的幽红圆眼昭示着它的存在。 识潮之神距离岸边还很远很远,能看到它,只是因为它实在太大了而已。 尚未被淹没的海岸上。 七神女结出的大阵已经消散。 身穿帝王法袍,手持古杖的皇帝陛下当着七神女与宫语的面,神秀嫩足蜻蜓点水般踩过虚空,一步步地踏入浓雾深处,像是淌入黑暗河流的太阳。 在浓雾将‘太阳’遮蔽的瞬间,却似乎有为巨大的东西扩张开来了。 黑暗无止境地蔓延,雾气流速减缓,识潮之神的百万只眼睛被尽数遮蔽。 没有人能看到那是什么,但所有人都猜到,应是皇帝陛下展露出真身了——她真身之大丝毫不逊色于深海的邪神。 一如千年前史书记载的一样,没有任何人能见证一场真正的神灵厮杀,她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大雾中闪烁的深紫雷电,只是一浪比一浪高的海啸狂潮。 这是天倾地陷般的灭世画面,只有神祇掌握的原初语言可以将它们一丝不差地陈述出来。 海平面不断上涨,立足之处被飞快淹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