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的,严楚真是恨铁不成钢,恨自己怎么看上个这么个东西。 季玉山见他脸色不好,就向前倾身,伸出两根手指拽了拽严楚的衣袖,小声说:“我看出来了,可我觉得他只是看上灵江的灵通特异之处,并不是灵江想要的那种。” 他将声音压的更低,为了让严楚听清,就凑到他耳边:“我怕他将来利用灵江,这才是真的害了灵江,我想要去提醒他。” 话音带着热气钻进严楚耳中,痒痒麻麻的挠进了他骨头里,严楚猛地打了个激灵,一把推开季玉山:“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进做甚么。” 季玉山被他推了个跟头,撞在车壁上,哎哟一声,严楚红着脸斜眼睨他,又不情不愿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在握住书生带着薄茧的手时,严楚忽然想到,他就跟灵江一样,为了面前的人,做甚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不过心甘情愿被利用是一回事,收不收回报,就是另一回事了,严楚不傻,他付出什么就要得到什么,想必那只小鸟也毫不逊色。 如严楚所料不错,灵江也绝不是会吃亏的主,就拿他在车顶上吹了三天的冷风,终于冷静下来,认为殷成澜宠还是要宠着,不过打也是不能手软的,这就跟养孩子一样,平常娇惯的是个小宝贝,犯事儿的时候,大人家长揍起来也绝不手软。 他觉得平日里他就是待殷成澜太好了,才叫他现在都要爬到自己脑袋上去了。他在车顶上苦思冥想,于前两日想到了一个让殷成澜吃点苦头的注意。 是夜,众人原地休息,不再赶路,夜深人静的时候,灵江把小耳朵贴着车壁,听见里面传来绵长的呼吸,便明白到时候了,就拍拍小翅膀站了起来,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自己丫样的爪爪上,然后,大刀阔斧的在车顶上面跳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还很有节奏的,将车顶踩得砰砰直响。 藏在暗中的影卫望着在阁主大人车顶上跳大神的小鸟,遥遥对视一眼:怎么办,弄不弄下来? 另一影卫无声的打着手势:要去你去,爷的宝贝疙瘩,我不碰。 昏暗的马车里,月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就在灵江刚落爪的第一下,殷成澜就睁开了眼,他呼吸依旧绵长,如同睡着的人,而眸中却清明幽深,被光华照着,流转过一抹暗色的深意。 殷成澜听着小黄鸟踩出来的响动,手指搭在身侧竟还出奇的跟上了拍子,他们一个没事找事,一个闲的蛋疼,从某方面来说,真是绝配。 殷成澜在数着灵江约莫跳了百下之后,故意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轻哼。 时刻关注下面动静的灵江立刻觉得此法有用,跳的更加卖力,活生生把自己从一只精明的小鸟整成了在风中跳大神的二愣子,就在他怀疑殷成澜是否又睡下时,忽然一阵风刮起马车帘子,灵江鸟眼一花,等再看清时,殷成澜已经坐到了车顶。 殷阁主眉头紧皱,嘴唇绷成一条锋利的线,俨然一副被从好梦中吵醒的烦躁模样。 灵江看见他,也不跳了,冷冷瞪他一眼,心里幸灾乐祸,将小翅膀收到身后,留给殷成澜一枚冷艳决绝的圆屁股,往车顶一卧,脑袋缩进翅膀里面——睡觉,不爱搭理你。 徒留殷阁主大半夜坐的如此之高,大风越狠,他人越荡。 在灵江转过身时,脸色阴沉的前任太子殿下像变戏法一样,忽的露出一点笑意,望着大风吹也吹不跑的一坨小鸟,很想伸手戳一戳他圆滚滚的身子。 不过他忍住了,似乎还在冷战,不能这么没节操。 殷成澜望着头顶璀璨的夜空,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从悬崖上义无反顾跳下来的一抹淡黄,好像火种,在那天狂卷肆意的疾风里映进他的眸中,烧进了他的心里。 几天之前撕心裂肺的仇恨就像云烟,风一吹就散尽了,他胸腔里因为仇恨而冰凉的血被那抹如同焰心的颜色烧了起来,缥缈而温暖的聚在心口,让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小黄毛来自己身边究竟为了什么,殷成澜还不清楚,不过从里到外看起来都是个世间难寻的宝贝根子,他繁复的心思转了几回,终于尘埃落地,垂眼抚弄着衣袖,认为自己白捡了个大便宜,便恬不知耻的无声无息把灵江定下了。 灵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却不料睡的格外的香,一觉醒来后,天都大亮了,树林里传来婉转的鸟叫,他下意识也跟着啾了几声,清清嗓子,张开小翅膀伸懒腰。 连按歌送来了洗漱用的清水,灵江就趁机倒挂在马车车檐上,伸着短短的脖子,往里面瞅。 殷成澜从帕子的缝隙里窥见他,心里一阵无语,虽然他是要下了,但这个走路像鸭子,展翅像鸡崽,偶尔还倒挂着跟只蝙蝠一样的玩意儿,到底算个什么好? 他又是一阵琢磨,认为查一查灵江的身世还是很有必要。 不过这事可以先放放,还有更重要的消息需要操心。 离开西南边境的五天之后,海东青携一封书信归来。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