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出娘家大门,双脚都不可踏地,似乎是寓意着嫁出门不带走娘家一粒土,也就不会带走娘家的财气福气什么的。 对于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娘家一片尘土”的习俗,许碧私下里其实是有吐槽过的,但习俗还是习俗,沈云婷还是得有兄弟背上轿才行。如今她这亲事办得紧,沈云安正在杭州苦读预备秋闱,并未到京城来,现在沈云殊被宫中急召,家里可再没人能背沈云婷上轿了。 “别让大姑娘知道。”许碧沉吟了一下,“叫人去给大姑爷送个信儿,就说叫他如此这般……家里也都按部就班地来,有需要大爷出面的地方,请沈叔和陆少卿或是卫指挥佥事顶一顶,有什么事,也等大姑娘成了亲再说。把九炼叫过来,我要问问他。” 九炼原本在沈家是出入二门不禁的,不过今日客人多,女眷来的尤其多,他也不能随便乱跑,只能在二门上等着,被芸草一带进来便道:“大奶奶,边关用兵了。” “是北狄人吗?”许碧眉头一皱,“终于是来了……” “不是——”九炼左右一看,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个时候不对……” 北狄人是游牧民族,这些年来,他们南侵差不多都是秋季,所谓草长马肥之时,也正是他们战力最强的时候。此时倚仗马快弓强侵扰边关,可进可退,着实是令人烦恼。 可如今才是五月,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并不宜用兵。且春季是牛羊下羔的时候,到夏季这些小崽们尚未长大,北狄人此时应该正忙着在草原上寻找合适的牧场呢,怎么会突然用起兵来? “且大比刚刚结束不久,西北边关过来的将领这会儿大约还在回途之中,尚未返回边关呢。”九炼到底是在西北呆了十几年的人,对许多情况都烂熟于心,“恐怕这会儿,边关的军报他们也未必得知。” 军报自有专人递送,且这种紧急军报也不会如报捷一般沿途宣扬,所以返回的人还真未必就能知道。 “西北边关来的人……”其实西北军来的那些人都是沈云殊的旧识,可沈云殊如今已经离了西北军,又在京卫中任职,若再与从前的同僚来往过密,怕就要有人弹劾他结党自重了。故而一群老朋友来了京城,也只有职衔最低的那一位登过沈府的门,在沈家用了一顿饭。其余的人,许碧连见都没见过。 好在九炼十分熟悉,拧着眉头道:“这次大比朝中十分重视,西北那边,派出的也都是精锐之将。” 虽说西北有十万兵马,但打起仗来有兵无将可是不行的。西北军这回派出了不少人,以至于如今在边关镇守的将领竟有些不足了,北狄可真选了个好时候。 “会不会——”许碧目光一闪。北狄此时犯边,时间上一反常态,却又如此巧合,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 九炼点头:“所以宫里急召大爷。大爷临走的时候说——或许这一回他得往边关去了。” 皇宫之内,沈云殊也在说着同一句话:“看来,臣是要往边关去一趟了。” 皇帝两道眉毛拧得紧紧的:“此事实在可疑,你且不要擅动。” “只怕事出有因,不可不防。”沈云殊躬身道,“毕竟边关要紧,若万一有什么闪失,不说边关百姓要遭荼毒,只怕京城也……” 自边关到京城,说起来有千里之遥,可一旦过了大同,后面就是平川大道,以北狄人的快马,用不了几天就能长途奔袭到京城,委实不可不防。 皇帝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沈云殊稍稍向前一步,低声道:“皇上,若这是真的,边关有变,臣理应前往;若这是假的,那臣若不动,他们只怕还会另出招数。倒不如臣就往边关走一趟,至少对西北,臣是熟悉的。” 皇帝颇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说实在的,朕实在没想到,皇后会……” 沈云殊微微垂下目光:“陛下,若是太后此心不死,终究有一日会出手的。”皇后这样做固然有其私心,可最主要的还是袁太后的野心,无论皇后有没有做这样的事,袁太后也会动手的。 “朕原想,提前绝了太后的念头,保珏儿一生富贵平安,让他能长依母后膝下,也算是全了当初的母子情分……”皇帝有些怅然,“毕竟当初,若不是母后抚养,朕在诸皇子中不但年纪最小,出身亦最卑微,别说得此大宝之位,便是能不能平安长大,能不能如其余的兄长们一般得名师指导,亦未可知呢。” 沈云殊低头听着:“陛下重情义……”在先帝的诸位皇子之中,如今这位皇帝算是最重情分的了。当初袁太后让自己宫里的宫人承宠,也不过是为了分端王之母的宠幸,至于后来培养靖王,也是为太子培养臂助,说来总无非是为了自己罢了,可皇帝就一直记着这情份到如今,甚至对太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