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深紫褐色——据说是用来伪装成溃烂腐败伤口的——画在许碧的手臂上,跟晚霞胳膊上的纹身看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 反正眼前这个倭人是根本没看出差异来的,拿了一张印着印泥的羊皮纸与许碧手臂上的印章草草对了对就算验完了,倒是顺手在许碧手上摸了一把。 许碧嗖地就收回了手,声音有些打颤地道:“你,你做什么?二少爷是叫我来传话的。” 她还不能把晚霞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好在年轻女孩子,声音都是清脆的,若是又惊又怒,难免还有点改变。这些倭人也不过是见过晚霞一次,只认印章不认人,倒并不能从声音里就分辨出不对来,反是爆发出一片粗鲁的大笑。 长庚硬着头皮上前:“这是我家二少爷的人,你们放尊重些!” 他说的是盛朝话,为首的倭人不屑地一拨,将他拨到一边儿,用生硬的盛朝话道:“走开!你们二少爷也要靠着我们呢。” 许碧结巴着道:“二少爷说了,你们上回,上回就办坏了事。如今朝廷有令,要剿你们呢。若是这回再办坏了,就等着沈家来剿你们吧!”要把倭语说成结巴,可真不大容易。 这话多少还是触动了那些倭人,虽然脸色都难看起来,有人还直接喝骂,但也都知道形式严峻,为首的人一摆手止住众人,道:“怎么做?” 虽然他们都是东瀛的勇士,并看不起盛朝那些绵羊一般的百姓,可沈家——自从上回就能看得出来,那不是块儿好啃的骨头。倘若真的由沈家坐大,领兵清剿他们,恐怕他们就只能缩回东瀛去了。到时候,大名无法再得到外来的助力,也会对他们不满的。 盛朝人有句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袁家的威胁先放在一边,干掉了沈家再说。有朝一日他们的大名能够一统全国的话,那时候…… 沈府,黄昏时分,紫电扒在自己窗上,从缝隙里窥伺正房。 大少奶奶三天没出房门了,今日郎中又来了一趟,说是风寒尚未痊愈,还要再吃两服药才好,免得若是反复了,倒落下病根儿。 听起来仿佛并没什么不对,可紫电看见,那郎中走到二门的时候,知雨悄悄给他塞了个荷包。 紫电当时也是偷偷跟上去的,因为她觉得不对劲儿——说是来月事,可她细细观察过了,这几天都并没见正房里有血染的棉布扔出来,所以来月事什么的,绝对是说谎。 既然月事是说谎,那么风寒呢? 她偷偷跟上去,也是想塞点银子给郎中,打听一下大少奶奶的病——只怕根本不是病,而是喜呢。只不过大少爷不在家,大少奶奶怕是防着夫人,才不肯先把消息透出来,也不往夫人院里去了,只管安胎。 紫电觉得自己想得挺对。 若真是有孕就好了。大少奶奶少说也有十个月不能伺候少爷,那,她岂不就有了机会?当然大少奶奶大约是会想先安排自己的陪嫁丫鬟,但知雨还小着呢,知晴相貌又不甚出众——瞧瞧这院子里,哪还有人比她更合适?再说,她如今又这么老实了…… 及至看见知雨给郎中塞红包,紫电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她满怀高兴地又溜回院子,站在那紫藤花后头往正房里望。 那地方是她站惯了的。自打大少奶奶进门,她不能再近身服侍大少爷,就多了这么个习惯。 紫藤花生长多年,已有近抱之粗,枝繁叶茂,挡住一个人根本不成问题。而从那里,则正好可以看见正房的一扇窗户,若是大少爷坐在那罗汉床上,而窗户又半开着,她就能看见大少爷的一个侧影…… 当然,自从沈云殊去了军营,紫电就不再在这里窥看了,大少爷又不在,就算她来,也只不过能看见大少奶奶——等等! 紫电猛地睁大眼睛,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身——那扇窗户没有关严,被风吹开了一线,便有人走过来,将它重新关上了。可是,那人,那人穿的倒是大少奶奶的衣裳,可那面容,却分明正是知晴! 是知晴在偷穿大少奶奶的衣裳?这念头在紫电心里一闪,就被她否定了——知晴不但穿的是大少奶奶那件茜红色的春衫,头上还戴了簪环。虽然只是一瞥,她也能看见她发髻上那支华胜,只是在窗前一晃,就折射出了五六点或红或蓝的宝光。 那是大少爷特地叫人在外头琢云轩里给大少奶奶新打的首饰,这样的东西,大少奶奶绝不会随便给一个丫鬟戴的,就算是她的陪嫁也不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