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下。腹中还是一阵阵地有些疼痛,倒也并不厉害,似乎只是泄泻,并无别的。可是她身子一向不错,何况昨夜也只是多吃了几块玫瑰饼,睡前口渴,喝了一口凉茶而已。 如今天气已经和暖,那茶也不是冰冷的。且她喝下之前还含在口中温了片刻——不对,其实在她喝茶之前,腹中好似就已经有些不自在了…… 紫电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几个碟子之中。总共三个碟子,这会儿有一个已经空了,另外两个分别放着芝麻饼和红豆糕,其中红豆糕只剩下了点残渣。但是她记得,昨晚那玫瑰饼她并未吃完,还剩了一块来着。 点心都是青霜做的。 这也是常有的事。沈云殊常年在军中,这院子就是她们两个打理。青霜做得一手好点心,时常以练手艺为由,做几样端来一起品尝,也是做大丫鬟的好处。 不过自打沈云殊成亲之后,青霜几次要借着送点心往他面前凑,都被知晴挡了驾,一气之下索性不再进厨房了。可是昨晚,她却又做了三样点心,而她自己,对那玫瑰饼好似根本没动…… 紫电记得很清楚,玫瑰饼不过铜钱大小,只有四块。她喜爱玫瑰的香气,所以吃了三块,还剩下一块在碟子里。因玫瑰饼外头包裹的是酥皮,所以自然碟子里还有落下的残渣。如果说是她歇下之后、或是今日一早青霜将剩下的一块饼吃了,那碟子里的残渣呢?总不至于连残渣都一起吃了罢? 她们二人同处一室,青霜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底下,且今日一早就忙碌起来,青霜既无机会亦无借口专门为了几个碟子出去一趟,所以她若是想将那玫瑰饼毁尸灭迹,必然就是——紫电支着身子又走了出去,绕到窗后,果然在草丛之中发现了一块摔裂的玫瑰饼,上头已经爬满了无数蚂蚁。 紫电想将那饼拿起来,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其实也不必再去寻郎中验了。三个碟子,青霜唯独将这玫瑰饼倒在了窗外,简直便是欲盖弥彰。也是,她的性情素来就是这般莽撞,并不会用什么心机。否则,又怎会慌慌张张露出这样的破绽来?她若是将这玫瑰饼就大大方方留在房中,只怕自己根本就不会往这上头多想一丝。 紫电抿紧双唇,扶着墙立了起来。让青霜留下看院子是大少奶奶的吩咐,其中原因她也想得到,就是因着青霜拼命要向大少爷面前去凑,惹得大少奶奶忌惮了。这原是青霜自己做事不慎的缘故,却为何要对她下手,硬抢了她跟着去茶园的机会? 青霜此刻正坐在出城的马车上,心里还在呯呯乱跳,连怀里的包袱都忘记放下。 她在那玫瑰饼里加了一点儿蔷薇露,果然紫电夜里就泻了起来。不过,那银硝是能入药用的,她又只加了那么一点儿,想来也不会怎样,不过是泻两次就好了…… 马车一晃,青霜往后一仰,呯地一声磕在车厢上,这才清醒了过来,只见马车里的小丫鬟们都眼睁睁看着她,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沉了脸道:“看什么!” 偏有那心思不大灵光的,还愣愣地问:“姐姐怎的不到前头马车上坐……” 便是出行在外,丫鬟们也仍旧分个三六九等。青霜是沈云殊房里的大丫鬟,便是这些日子没能贴身伺候,也该到前头那辆马车里坐,不该跟她们这些三等的小丫头挤在一辆车上才是。前边那车宽敞人少,听说还有茶水点心呢。哪像她们这车,连个垫子都没有,只是几条光板儿,大家并排坐着罢了。若车辆颠簸,也没处抓握,一不小心就会如青霜刚才那般,咚地一头撞到车厢上。 青霜嘴唇动了动,脸拉得更长了:“我在哪里坐,难道还要你管?”她是顶了紫电的名跟过来的,总归有些心虚。让她守院子定然是大少奶奶的主意,若是知道紫电腹泻无法出行,说不定还要叫她留下来照顾紫电呢。故而没到茶山,她可不能叫大少奶奶看见。 小丫鬟们都知晓青霜的脾气,不敢再说话,只是心里都在暗暗叫苦,一路上连说笑都不敢了。青霜心里有鬼,也不出声。好在车队急着赶路,便是中午也只教众人在车上用些干粮,并未于途中停下休息。青霜窝在车里,倒是并未被人发现。 直到暮色微沉,马车才停了,车厢外传来婆子们的声音:“到了地方了。姑娘们都下来罢,别乱跑乱看,且进去把屋子安置好了,用了晚饭再说。要在这儿住好几日呢,要看什么有你们看的。” 小丫鬟们早都坐得腿脚发麻,闻言不禁都是满面喜色。只是青霜在,谁也不敢抢先,只叫青霜先下马车。 那婆子是过来管着这些小丫鬟们的,冷不防车帘一掀,下来的却是青霜,倒把她惊了一跳:“青霜姑娘?你怎的在这辆车上?” 青霜不大自然地理了理鬓发:“紫电泻肚子,不能来伺候了。我出来的时候晚了些,就上了这辆车。” 她一边说,一边抬眼往前看:“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