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把古剑,饮人血多矣。 阿妧将视线转到那把剑上面,见它已经被擦干净了,然而却怎么也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萧叡将白布扔在案上,起身,从几案后转过来。他高高劲瘦的身材,像是崖上孤松一般,几步就到了阿妧近前。 隔得近了,阿妧发现他是有些瘦的,那张脸也是因为瘦削而显出了几分阴郁的气质,不言不笑的时候像是笼罩了一层浓云一般。 两个人的视线再次相触,那人的眼神依旧是锐利的,一眼望去就像是被攫住似的,让人生出一种快要被吞噬的错觉。 阿妧的一颗心不由得颤栗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才道:“在下略通医术,不知营中缺不缺少军医,我也可——” 话还没说完,拢着头发的布巾被人挑落。 “军营不留女子。”阿妧听见他道。 第2章 驱逐 军营里当然不是不能容留女子,汉末以来,战事频仍,魏国的太|祖武皇帝东征西讨、辗转南北的时候,也时常将女眷带在身边。 然而阿妧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反驳他,她只感到萧叡的动作轻而快,那把剑被烛火映照出的寒光在她脸上一晃而过,接着头巾被剑尖挑落,长发披垂而下。 她甚至嗅到了来自那把剑的淡淡的铁锈味,夹杂着血腥气。 阿妧下意识地抬起手,要去摸一下自己散落的长发,手抬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慢慢放下。 她的神情分明还是慌乱的,却又勉力克制着,想要显示出一种镇定来。 萧叡却没有在意她的反应,他上前一步,拿起了阿妧身边几案上搁着的剑鞘,“铿”的一声收起剑。 两个人的距离更近,短暂的动作间,阿妧只感到一种沉沉的压迫人心的力量向她袭来。他很高,阿妧视线平直的时候只能望到他的胸前,于是仰头看向他,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向他解释。 “将军恕罪,并非我有意欺瞒,只是女子孤身行路本就不便,且洛阳路遥,为安全计,我只好扮作男子。” 她刚满十四岁,又生得纤秀,装作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其实并不违和,不知道他是怎么就一眼看出来的。 阿妧一开始着实是被吓到了,小脸有些发白。她头发很长,黑缎一样地披散着,柔顺而曜丽,烛光下几乎能照见人影。有几捋拂在颊侧,更显出肤色雪白,玉瓷一样的颜色。 萧叡收起剑后微微转头,正对着阿妧仰起的脸庞。 她的身形纤弱,脸上却不很瘦,少女的肌肤光洁而盈润,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生机与活力。眼睛尤其漂亮,澄透如净空,眼中有白云,一望即知的单纯。 目光从对视中转开,不经意地往下,可以望见少女挺翘的鼻子,红润而水艳的唇色。许是离得近了,萧叡甚至能看到她脸上被侧光照出来的轻轻细细的茸毛。 还是个女孩模样,却有一种直白的、不加掩饰的美丽。 萧叡后退了几步,转身将手中佩剑挂到木架子上,与那身盔甲安放在一处。也没有再回过头来,而是保持着背对阿妧的姿势,声音低而沉地道:“过了今夜,你自离去吧。” 劲瘦而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显示出一种强硬拒绝的姿态,阿妧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打动他的,但她仍然感激萧叡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她没有再多言,向着他的背影再行一礼,安静地退了下去。 掀开帐帘的时候,正好望见候在帐外的李恂。对方看见她长发披垂的模样,似乎有些吃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又见她面带沮丧之色,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阿妧回到自己原先待过的营帐,没有多久,李恂也过来了。 夜还不很深,阿妧也没有什么睡意,于是抱着自己的包裹靠坐在矮榻上,见到来人,将手中的行李放到一旁,端正跪坐。 李恂未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阿妧的对面坐下了,沉默几息,而后似是想到什么,在贴身的衣甲内摸索片刻,摸出些许碎银来,递给阿妧。 “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什么银钱,这些你拿着,省着些用,应当足够支撑你走到下一个城镇。” 阿妧有些意外,李恂与她虽是同乡,但到底是萍水相逢,并无深交,他这样帮她,倒是让叫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拒道:“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钱我不能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