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王守仁道:“依下官之见,此人不可信。其言是否属实,需当慎查,方可决断。” 杨瓒点头。 “再者,此距海外之地甚远,无海图恐难成行。当令其先述海路,加以绘制,沿途岛屿俱录于图上。再遣商船出海,行诱敌之计。” 杨瓒眨眨眼。 “诱敌?” “正是。” 简言之,王主事看不上亚历山德罗,更不信任他。其所言真实与否,都要打上问号。 要寻得新大陆,为节省时间,减少风险,必须先有海图。 既言有海盗手持海图,知晓航路,不管真假,总要遣人试探一下。再抓几个佛郎机人问一问,更加保险。 斟酌良久,杨瓒终于点头,同意王主事的提议。 “此事便交给王主事,凡需船只人手,皆可从缴获中调拨。” “下官必竭尽所能。” “王主事办事,本官放心。” “谢佥宪信任。” 王主事拱手,下去安排。 杨瓒独坐室内,沉思片刻,动笔写成一封书信,遣人上岸,送到刘瑾手中。 离京数月,此间事了,当尽速返回京城。 若加快速度,还能赶上天子万寿圣节。 依朱厚照的性格,百官朝贺、宫中赐宴九成得免。但熊孩子登基之后,第一个生辰,总要有些彩头。 金银之事,不好大张旗鼓,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御前献俘,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不错的主意。 最好再绑几个倭人,加几个佛郎机海盗,从城门走到宫门,天子有面子,百姓也能看个西洋景。 越想越觉得可行,杨瓒不禁开始琢磨,该从何处下手。 顾卿到时,杨瓒正坐在桌旁,托着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礼之后,顾卿落座,挑眉问道:“杨佥宪在想何事?” 竟笑成这样。 想起方才见过的王主事,黑眸微闪,周身温度有些冷。 “的确有事。”杨瓒道,“还请同知近前。” 近前? 顾伯爷从善如流,直接探身,道:“杨佥宪请讲。” “此事,关乎海匪……” 杨瓒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简述。 “下官闻听,沈岳藏身处既有倭人十余。正可擒来,献俘御前。并告倭国将军,责其严束国人,旦有为寇,袭伤国朝百姓者,必不轻饶!” 尾音落下,杨瓒口干,正要端起茶盏,忽觉得有些不对。 侧头发现,肩上按着一只手,并且,有渐渐下滑的趋势。 小心动了动,压迫感骤强。 “顾同知。” “恩?” “手……”是否该拿开? “如何?” “没什么。” 端起茶盏,两口饮下半盏。 不过搭肩,随意。 杨瓒的反应有些出乎预料,顾卿垂眸,手指滑过颈间。 杨瓒没法继续镇定。 “同知,下官正言献俘之事。” 正事没谈完,这是做甚? “哦。” 顾卿点点头,表情未有半分变化,指尖继续下探,略有些凉,杨瓒不禁打了个哆嗦。 “杨佥宪所言,本官甚是赞同。” “那……” “如要赶在万寿圣节前归京,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