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为难时,顾卿再次走进牢房,问道:“杨编修恐要在此留些时日,可有事需在下帮忙?” 看看金相玉质,冰壶玉衡的顾千户,杨瓒突觉喉咙有些发干。 “无事,顾千户好意,瓒心领。” “真无事?” “真无事。” “哦。” 顾卿点头,并未多言。不知为何,杨编修就是觉得,这声单音别有深意。 “既如此,在下不耽搁杨编修休息。若杨编修改了主意,遣人知会在下即可。” “多谢。” “不必。” 顾卿转身离开,牢房再次落锁。 杨瓒独坐半晌,忽然闷笑两声,捏了捏鼻根。 “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仔细想想,这也不能怪他。 前生本没多少经验,整日和工作为伍,又有家人压力,顾千户这样的美人,不说镜中花水中月,也是可遇不可求。 机会错过就错过,后悔也没用。再者言,对方未必就如他所想,是自己误会了也未可知。 启开盒盖,一股清香扑鼻。 盒中的药膏泛着青色,挑出些许,轻轻撵开,竟变得透明。 深深吸一口气,杨瓒拉开衣襟,有些费力的涂药。动作间难免拉扯到伤处,终顾不得形象,一阵呲牙咧嘴。 殊不知,顾千户去而复返,恰好撞见这一幕,脚步立时顿住。 “千户?” 同行校尉有些奇怪,下意识探头,不由道:“到底是读书人,金贵了些。” 顾千户侧首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校尉便通体生寒。我的个天老爷,千户大人吃枪药了不成? 少顷,见顾卿弯起嘴角,校尉更是连腿肚子都开始发抖。 牟指挥使笑,九成是心情好。顾千户笑,十成十是有人要倒霉。 那个倒霉的……不会碰巧就是他吧? 顾卿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校尉壮着胆子跟上,唯一的念头:嘴那么勤快干嘛?欠抽! 弘治十八年农历五月酉朔,杨瓒入住诏狱第三天,弘治帝再次罢朝。 吏部尚书马文升,户部尚书韩文,礼部尚书张昇等具本诣左顺门问安,未见到天子,只有宁瑾传达口谕:“上本已览,俱悉诚意。朕无大碍,调理渐愈,卿等各安心办事。” 马文升等应诺行礼,退出左顺门。 行到阶下,几人均是面带忧色。 “马冢宰,您看着怎么样?” 马文升摇头,只道出两个字:“难说。” 见状,韩文等都是惊疑不定,心中悚然。 乾清宫内,弘治帝服下丹药,强撑着写完四道敕令,着扶安送去文渊阁。 “敕宁王宸濠,晋王知烊,令戒谕郡王将军以下各谨守祖训,惇尚礼教,大明法度,安分守教。如有纵欲败度,戒谕不悛者,王具奏闻,下宗人府以问。” “逮问大同西路右参将蔡瑁,守备朔州城都指挥周怀,守备平虏城都指挥关祥。罪以怠忽职守,不修边堡,设备不严,疏于防范。更兼临阵怯站,纵虏贼入境伤民掠财,其恶难贷。” “秦府成县县君仪宾孙溏奸占乐妇,私越关摭,构陷宗室,劈空扳害十人以上,霸占民田。巡抚等官查勘以闻,勘报至都察院,历数数罪,怙恶不悛。责杖一百,发口外为民,责守边境,遇赦不赦。” “宣府镇守太监蒋万,宣府参将李稽,副总兵白玉等阿党比周,里勾外连,同恶相求,假借朝廷之名滥发徭役,戕害于民,十恶不赦。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审,皇太子详问。” 敕令直接送入内阁,三位阁老均在,闻得敕令内容,神情都是一变。 “陛下可有口谕?” “只有敕令,并无口谕。” 扶安离开之后,四份敕令摆在案上,刘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依我看,这两份倒在其次。” 将逮问大同守将和县君仪宾孙溏的敕令放到一边,李东阳点着余下两份敕令,道:“这才是重中之重。” 此言一出,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