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皆有商有量,仔细权衡,他身在幽州也能放心许多。” 崔简与王旼听罢,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未尽之意,皆是若有所思。他们都绝非从未见过世面的寻常少年郎,不过是略想了想,心中一紧便已经猜着了真相。长安城如今正是花团锦簇的好时候,但焉知这些绚丽灿烂的美景之后,不会立时便密布阴云?且不说其他,中宫病重,后宫混乱起来极有可能祸及前朝。遍数史书中,有多少世家高官都倒在了“夺嫡”、“立后”这等大事上? “你既回了长安,若是能觐见圣人,自是极为不错的机遇。”谢琰又道,“这两日我便寻着机会禀报圣人,你且在家中略作准备。原本该让崔尚书带着你面圣才是正理,不过我得了这职缺凭的便是先生的举荐,倒也不必拘泥这些。”崔尚书在政务朝事上极为严谨方正,又并非圣人的宠臣,自然不可能做出将孙子带着面圣的事来。不过,凭着圣人与崔子竟先生的情谊,想来也对他的嫡长子长成了何种模样颇为好奇罢。 果然,圣人听闻谢琰提及崔简之后,便笑道:“这孩子朕也有些年头不见了,不知如今的脾性与他阿爷像是不像。”说着,便让他领着师弟来见一见,又同他一样埋怨崔澹居然隐瞒此事:“原早该让朕见见阿实,你们家偏都藏着掖着,担心朕和谢爱卿将他活吞了不成?” 崔澹颇为无辜地瞪大眼,回道:“不过是家中晚辈归来了,在御前说这种琐事作甚?”又苦笑道:“若是让父亲得知圣人突然召见阿实,又要去信幽州责骂子竟事君无礼了。他可不管是不是谢三郎举荐的,只说子竟没教好弟子便算是理由充足了。” 谢琰无奈:“倒是我连累先生了。”他以前也从未觉着崔尚书是如此端方的人,当年在薛延陀汗王牙帐中智计百出,做戏的功夫好得惊人,言谈间便给人挖了好些陷阱,平常怎可能如此“守礼”?若当真这般谨守礼仪,也教养不出子竟先生这般的“狂士”不是? “莫要理会他。不是这件事,他也能寻得出旁的事发作。”圣人倒像是早便习惯了,“崔爱卿惯常如此,不责骂几句,如何体现他与子竟之间的父子情深?寻常父子从不会这般折腾,他们若不隔三差五折腾一回便不舒服。朕都已经看腻了,他们倒是一直兴致勃勃。” 既然圣人并不在意,崔家上下也当作不曾听见上谕,于是翌日崔简便随着谢琰入宫觐见。圣人一见这俊秀雅致的少年郎便觉得合眼缘,心中不免惋惜他的年纪委实有些大,不然留给他的爱女做驸马简直再好不过了。 因见崔简生得颇像崔子竟,圣人越发喜爱,不仅询问他幽州之事,又问他的学业。崔简皆恭恭敬敬地回答了,言语间丝毫不越礼,却又透着几分侍奉长辈的亲近之意,令圣人心里越发妥帖了些。 谢琰带着一众千牛卫守在周围,嘴角微微地勾了勾。以他对崔简的了解,这一回贡举之事,应是十拿九稳能取中的。不过,是否能出一位少年状头,还须得看这一回进士之试是否人才济济。王昉的积累才华与他不相上下,而打算下场的李遐龄还欠缺些火候。至于谢玙,应当是没有希望的,只当做试一试便罢了。 同一时刻,安仁殿中,武贵妃正在向杜皇后禀报宫务。她坐在床边轻言细语,虽似是刻意并未盛装打扮,但仿佛鲜花绽放一般的容貌,依旧衬托出杜皇后越发沧桑枯槁的病容。杜皇后仿佛早已经习惯,神情丝毫未变,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然而秦尚宫却是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神色间略有些不豫。 “这些事都交托给你,果然从未出过差错。你也不需如此小心谨慎,尽管按规矩去做便是了。只要遵守宫规,又或者略微依着圣人的心意更改一二,这后宫便乱不起来……”杜皇后缓声道,待武贵妃很是亲切随和,“便是有人心怀不满,也挑不出你的错处来。自身持正,方能行得端、坐得稳。” “多谢殿下指点。”武贵妃微微颔首,“我只是替殿下代理宫务,大事还需殿下决断才是,万万不敢擅专的。其实,这也未尝不是遵守宫规、自身持正了。”她说罢,弯唇笑了起来,气氛显得越发轻松了几分。 李暇玉坐在外殿陪着义阳小公主摆弄几枝含苞待放的海棠,听着里头传来的低低说笑声,越发确定杜皇后似乎一直在指点武贵妃。毫无疑问,在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