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想方设法悄悄地送出去,交给李都督处置。”这种时候,也只能仰仗老谋深算的李正明都督了。 “教唆仆从始终是小打小闹,我便不信那狗贼只会生出这种事端来。”李暇玉几乎是自言自语,忽而又想起李遐龄今日似乎去了李都督家的庄园赴文会。文会是李丹莘发起的,又是在都督府自家的庄园,按理说不可能会出什么差错,她却依然有些不放心。于是,她便立刻让女兵备马,带上几十人趁着夜色直奔而去。 都督府的庄园明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所有人都已经沉睡。然而其实眼下时辰并不算晚,又正开着文会,如此寂静倒是有些奇怪了。李暇玉翻身下马,尚未让人去通报,便有人快步迎过来查看。女兵们定睛一瞧,却是李丹莘与李遐龄身边的部曲。数十人将庄园的门户守得严严实实,满面肃穆之状,一看便知里头必然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见此情状,李暇玉倒是心头微微一松。若是一直等着凉州出阴谋诡计,却又不知他们会如何算计、对谁算计,才只能心中徒然焦灼而已。如今既然已经出招了,那便见招拆招就是。且李丹莘与李遐龄也绝非不知世事的少年郎,处事的手段早便学了个七八分,也不可能轻易上当受骗。她心中想着该如何回击,便由部曲引着去了举行文会的临湖水阁外。 水阁内外立着数十部曲,皆是虎视眈眈地巡睃着周围的动静,仿佛正在戒备着无形之中的敌人一般。见李遐玉过来了,他们都行了礼,帮她将门推开。李暇玉漫步走入,里头的年轻文士们或惊慌或镇定地抬首望过来。见她是位年轻内眷,他们赶紧行了叉手礼,而后立刻移开了视线。 李暇玉环视周遭,就见李遐龄正襟危坐,正不慌不忙地煮着茶,而李丹莘满面嘲讽地斜倚着凭几,对被部曲捆起来扔在堂中的两个二三十岁模样的男子冷笑:“咱们相交少说也有五六载了,想不到你们竟会做出这种事!原来这些年头的诗文唱和、相交相知都是假的?你们竟然敢带着酒与乐伎来陷害我?” “分明是你们耐不住国孝,让我们悄悄带酒和乐伎过来助兴!”被捆成粽子似的两人不甘示弱,声嘶力竭地喊着冤枉,“别装模作样了!若不是你们给了钱,我们又从何处去买好酒和乐伎?十几万钱我们如何能拿得出来?!就算是把我们交给都督或刺史,我们也只会指认你们!给我们钱的——就是你们身边的部曲!面孔我们都能认得清清楚楚!” 李丹莘生生被气得笑了:“我们身边常带着的部曲,谁不认得?光凭此便能诬陷了?而且,我举办文会,何曾让乐伎来助过兴?若是我所为,你们又何必偷偷摸摸让乐伎扮为仆从,悄悄进来倒酒?打量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你们所做的龌龊事,休想随便栽到我们身上!若是朗朗乾坤之下,能容得你们这般颠倒是非,我李丹莘便枉为陇西李氏丹阳房之子了!你们带来的酒和乐伎,我会着人去仔细地查,大张旗鼓地查!做任何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十几万钱也绝不是小数目!不论是谁指使你们——国孝期间意图不轨,陷害他人饮宴取乐,至少能判个流放罢。至于流一千里、两千里还是三千里,我应当还能做得了这个主!” 那两人还待再争辩什么,李暇玉已经命人将他们的嘴塞住了。何必因发泄一时之气,白白在此处耗费时间?不如交给专门的人去审讯,还能尽早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不过,李袭誉素来老谋深算,想是不会留下什么太大的把柄。否则,若是明着惹恼了李正明都督,他也绝不可能讨得任何好处。 李丹莘随即向其他年轻文士道歉,李遐龄也招待大家饮茶压惊。众人心里很清楚,遇上这等糟心事原也怨不得主人家,谁知道素来交好的人当中竟然隐藏着这等人品败坏之辈呢?于是,他们纷纷拱手示意无妨,又勉强地笑着饮下了茶。很快便又有都督府的仆从过来引着他们去客房中歇息,水阁内遂只留下李丹莘、李遐龄与李暇玉三人。 李丹莘依旧郁怒难消,咬牙道:“凉州固然是罪魁祸首,但我与此二人相交多年,居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险些被他们陷害了去,实在是可恨之极。”且不提他的性情才华皆十分出众,也擅长结交文士,便是看在他出身灵州都督府,又是堂堂陇西李氏丹阳房嫡脉的份上,灵州境内的文士如何敢对他使什么诡计?如今险些不慎着了道,不仅是他识人不明之错,更有挑战李正明都督与陇西李氏丹阳房的威严之嫌,他自然是气愤之极。 “阿姊曾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们陷害在先,我们也不必一味遵守什么规矩了。”李遐龄接道,神情很是平淡自若,“如今该安排的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只等着传回消息。不过,国孝期还有些日子,老贼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咱们还须得更着紧些。十二郎,我们家上下也就十来口人,人口简单又和睦,不容易从中生事。至于你们家——光是那些对你颇有不满的兄长,便须得看得更紧些了。” 闻言,李丹莘垂目不语。李暇玉则摇了摇首:“虽说李都督有意让十二郎继承家业,但他毕竟并非嫡长孙,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