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指着拇趾旁一记嫣红,呈绽开的桃花瓣之型:“你幼时,此处只有一点红,如花蕾未开,如今长大,花苞也随之绽放。”明明很秾丽的描述,他竟说得气急败坏,“元宝儿,是你的名字!” 我眨了眨眼,不太理解,又瞅了瞅足上嫣红:“咦,这里难道不是长了一块疤?” 他捂着心口,对我无言以对。 我又琢磨了一下他话中语义,好像深有玄机,我回味了两三遍,终于发现有疑:“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这道疤痕从前的样子?难道你会江湖郎中的除疤祛痣手法?等等,元宝儿……是我的名字?”转了转眼珠,我才终于理解到了重点,不由深深震惊,“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的我的名字?可是我怎么会有这么傻气的名字?” 他不经意又瞅了我光着的脚丫一眼,喉头微微动了动,沉了沉呼吸,生气地撇开视线,目光落到我呆滞的脸上,不禁更添一分气恼:“那你以为你叫什么?” “容容啊!”我不假思索。 他眼眸一沉:“容字从何而来?” 我挠挠头,努力回想起来:“当年施承宣从湖底救了我,要给我起名,他给我起小呆我不同意,便征求我的意思,啊对了,我当时脱口一个模糊音,好像是什么容,于是他就给我起名容容了。” 交代完后,不知道又在哪里惹着了巡按大人,气得他不轻:“他起的?老夫四年前翻遍典籍呕心沥血夜不能寐给你起的、快马加鞭十万火急密封上书送往上京的、寓意磅礴气象万千的、你的大名——雍容!” 碎金裂玉一般的控诉回响中,我张口结舌,顿了半天,啧啧道:“你怎么不起华贵?” …… 在他脸色一分分阴沉中,我识相地闭了嘴,收了言辞中的戏谑,从头开始琢磨。越琢磨越无法琢磨,这里的逻辑有个大洞,根本跳不过去。我记忆中有大片的空白,或者说我只有最近三年的记忆,根本无从揣测起。 还有面前的巡按,一副知道得太多的样子,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会不会是他骗我呢? 他背转身去,湿漉漉的发丝已束了起来,立身清泉边,倒影惊鸿入池中,缓慢开口,嗓音沉湛,仿佛正在触及一个不愿开启的尘封过往:“你大名雍容,小名元宝儿,三年前同我失散,坠下山崖,落入河中,被冲入平阳县湖底。” 不知怎么,我纷扰的思绪竟在他幽幽嗓音里尽皆消散,不受控制便选择了相信他。而他的诉说还未尽。 “你颈下有一只价值连/城的金元宝项圈,你十三岁走失,一晃三年,现今十六岁。京师有个我极其讨厌的家伙,他根据你十三岁时的身量预估了你十六岁时的身形,订制了一件凤尾罗裙。我行走落凤崖附近十八府县寻你,寻访一切来历不明长相似你的少女,令其试穿这件凤尾罗裙。在你之前,未有能如你这般合身。都谓女大十八变,你虽长成不少,其实仍保有几分少时容貌。但我不敢确定,直到今日,方才,见你足上红痕。种种迹象,我才敢最终确定。” 我听着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但理智告诉我,这可能就是我的来历。但是很不想承认啊,听起来太凄惨了,又是坠崖又是沉湖,无论哪个关节不小心就挂掉了。九死一生彻底没了那番记忆,也是个新生的伊始。可一旦续上那段记忆,便又要回到那个波澜起伏又危机四伏的人生轨迹中去。 见我沉默不语,叙说的人终于回过身,身影也柔和下来,走近我,揽着袍角缓缓屈身:“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晃了晃脚,又顺便伸进水池里撩起一串水珠,足上桃花染水,嫣红欲滴:“不合逻辑啊,你说我幼时这痕迹只有一点花蕾,你怎么确定它现在的样子就是从花蕾长出的?” 他视线不由随水珠而飞,桃花入眼,又赶紧闪避,他低头干咳:“其实即便没有桃花痕,我一见你的双足便能认出。只是女子双足乃隐秘之事,不可示人,我便也从未想过以此法试探,今日你醉酒胡闹,我才偶然瞧见。”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