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罪他。更有甚者,他们还会埋怨新船的不尽如意,开始怀念旧船的寿命悠长,‘尽善尽美’。” 对于李耳的疑问,乐景用一首白居易的诗给予答复:“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是同时历史也是一扇照妖镜。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而当代史,自有后人评说。 当年因为变法而被打入奸佞之列,被南宋士人乃至历朝历代士人骂了几百年的王安石,如今不也成了如今历史课本上颇有赞誉的改革家,思想家吗? 人民,作为沉默的大多数,往往在风浪湍急的当代噤声,并于风平浪静的后世摇旗呐喊。 人民是健忘的,同时也是长情的。 李耳终于朗声大笑起来,他捋着自己的长胡子,看向乐景的目光有着浓浓的激赏和期待:“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老夫会一直盯着你的。”他对气定神闲的青年说道:“看你能创造一个怎么样的新世界。” “我?创造?”乐景失笑,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即将到来的新世界的见证人罢了,实在担当不起创造新世界的重任。” 李耳愣了一下,他有些糊涂地问青年道:“除了你,还有谁能创造新世界?” “有啊,有很多。”青年眸光流转,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我们称之为,人民。” “人民?”太上老君细细咀嚼这个词汇,似乎懂了一点,又似乎什么也没懂。他将困惑的目光投给眼前从容不迫的青年,“我不太明白。” “只需要一支笔,足够的稿纸,发达的印刷技术,一个很有煽动力的演讲者和领袖,那么您很快就能见识到人民的力量了。” 青年微笑着,双眸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笑意,周身爆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场,让李耳下意识觉得有点……危险。 可是思及青年的话,他又实在想不明白青年列举的这些条件有什么用。如果青年说他想要召集人手组织起义军的话,那么李耳一点也不奇怪。可是笔、稿纸、印刷技术、演讲者和领袖,这些要求都太古怪了。在他看来,如果要起义的话,首先要保证有足够的丹药,装备和饷银,然后尽可能大量募集法力高强的仙君,如此才是谋划大业的第一步。 乐景当然看出了李耳的疑虑,但是他没有着急解释更多。就让事实来应证他的判断吧。 这个世界有着比华夏历朝历代都要优越的先决条件——便是底层人民的识字率。仙界除了那些天生仙人和自凡间飞升的修士外,还有大量的凡人存在。他们有的是仙人的家人及后代,有的是仙人自凡间收用的仆人。 前者自有仙人照拂教导,而后者也会有主家传其基本功法助其修炼,以便更好的为主人服务。 而这也恰恰是仙界繁华表像之下最大的矛盾所在。谁能甘心世世代代为奴为仆?特别在你天资聪颖天赋异禀修为高深之时,却被靠祖先余荫的纨绔子弟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换谁能甘心呢? 在这二十天里,乐景发现了哪怕是贩夫走卒也是识字的。这无疑为文化传播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青年双手交织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看向李耳,“请给我找一支笔和一些纸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笔纸很快就呈上来了,乐景拿起毛笔在砚台沾了墨水,在宣纸上写下一手漂亮的小楷。 李耳走到他身后低头看着,情不自禁念出了声:“《社会契约论》?” 乐景微微颔首,解释道:“这是西方思想启蒙运动时期,法国一位名叫卢梭的伟人的三大代表作之一,他的另外两部分别是《忏悔录》和《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三本书均在当代和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卢梭认为天赋人权,一切权利属于人民,是西方启蒙运动中的代表人物。” 听到西方二字,李耳不由有些鄙夷和轻视:“不过是西方蛮夷之地的贤哲罢了。” 乐景在心里叹了口气。 太上老君已经是仙界难得的开明之人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当前社会的暗流,却还是受以往阅历,认知的限制。 仙人寿命悠久,近乎与天地同寿,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他们身体康健,精力旺盛,一方面也使他们墨守陈规,更难接受新事物。 历来发行革命的都是一些年轻人,而鲜见中年人和老年人的身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有预感新世界的诞生将会是一场崎岖而漫长的历程,他甚至可能在离开前都看不到黑暗后的黎明。 并且他这只小蝴蝶在扇动翅膀后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将会朝着哪个方向前进。一切都笼罩着层层迷雾,等待着无数前行者探索。 就像清末民初那时,这里的思想届也会呈现前所未有的混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