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却被树枝勾了衣角,回头一看,惊奇地发现那竟是一棵相思树。楠榴之木,相思之树。书中记载了这种树名字的由来:枝叶皆向夫所在而倾,因谓之相思木,她仔细看看那树枝倾斜的南方,他会不会在这棵相思树以南呢? 医书中说,相思子的果实都在夏季成熟,熟时成珊瑚色,眼前的相思木,每枝竟都有攒在一处的四五荚子,已经成熟裂开,肥硕饱满的相思子色如点朱,累累如珠,垂挂了满树。 她伸手去摘,摘完一枝,又见那枝桠间躺着一只死了的鹦鹉,喙中还衔着一颗红豆。 “别摘。”刘恪说,“这东西是有毒的。” “我知道。”她笑,“食了才会中毒,我只摘下来看看,不食。” 重相见 刘恪立在她身边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这棵相思树,还看见了一个佯偟族的女人……”他忽然不说下去了。 “你看见那个女人做什么了?”她心情愉悦,打开一个香囊,将手心里的红豆一枚枚添了进去。 刘恪不想说了,他上次来时,恰看见那个女人吊死在了这棵相思树上。他后来得知,这棵树上不知吊死了多少被始乱终弃的女人。“她想轻生,被我救下来了。我劝她说,人活着,很多时候不只为了自己,也不只为了心上的人,还为了父母,儿女……” “你说得对。”她粲然笑着,收紧那香囊,灵巧地打了个结,收进袖中。“你上次见到他了,他在哪里?你快带我去吧。” “我先带你去歇脚的地方罢,”刘恪道,“兴许我们会在这里逗留几日,上次我来的时候,命人在那边搭了一座竹屋。” “不,我们还是先去找他吧,我等不急要见到他了。”她明媚地笑。 迟疑着,刘恪还是点了点头,手指了指眼前相思树的南方:“顺着这里下去,会进入一个山谷,这里的佯偟人叫它相思谷,谷里种植着相思树,佯偟人种来收相思子炼药的,我上次就是在这个谷里亲眼看见他了。” “那我们快走吧。”她愉悦地说,一转身,快步往那山谷中走去。 刘恪看看她的背影,快速跟上了她的脚步。 走了一段距离,豁然开朗,两人逐渐进入谷中,空气清芬,好像刚刚下过几场暖和的细雨,洁净得不复存在,她惊喜地欢呼,被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撼,放眼望去,淡蓝色的薄雾萦绕在整座山谷,透过雾纱,隐隐约约地可见稀稀落落的珊瑚红,那是成熟的相思子。山谷边境腾起缕缕炊烟,直直地升起,暖风一吹,与雾纱缭绕在一处。风不砭骨,细而暖,轻抚着人面,好像情郎的手。 二人逐渐进入那树林,看见许多劳作的少女少妇,皆盘着椎髻扎着桑布,跣着雪白的双足。刘恪走到一个劳作的妇人跟前,问她:“卢姑娘在哪里?”妇人指了指。 刘恪过来唤回她游走的神思,重新指了个方向。她提着小步一边行走一边陶醉在美景中,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心底同时又腾起担忧,是不是太美好所以才会引人乐不思蜀? 刘恪跟在她后面行走,走着走着,她却不继续走了,刘恪见她定在那里,快步上前,并立于她身侧,问:“怎么不往前走了?”一抬眸也不禁愣住。 她的眸子里映出了一双人影。 那姑娘绾一高高的椎髻,头扎一块湛蓝色的桑布,腰间系着一桑丝织成的细锦,呈满了新摘的红豆,围了一条翠叶色的细褶裙,蓬蓬得快要掩不住隆起的肚子,跣着雪白的双足,面容干净,说不出的清雅脱俗,他髼头跣足,那样子看起来有几分邋遢,面容却比以往更加清峻,无论成什么样子,还是有种让人无法逼视的英俊。 他正为那姑娘簪花鬓上,一个侧首,他看见了她和刘恪,哒一声,手里的花儿落了,却就这么与她对视,眼里虽有震惊,却没有立刻跑过来抱起她,就这么惊讶地望着她,好似前世将她遗忘了再见到她那样。不,有哪里却又不一样。 来的路上,她忐忑不安,已经无数次幻想过与他重见的场景,双人热泪盈眶,他会惊喜地奔过来,用尽全力抱住自己,将她揉进怀里,问她和孩子过得好吗。 恰恰相反,他竟不动,这让她莫名的惶恐。望着她孩子的父亲,此刻竟挪不动脚步,刘恪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