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菜地里的疏菜瓜果长势喜人,早晨之后气温又渐渐高了起来,这次盖新房子为取水方便,院子里打了一口井,水质还不错,很清很凉,带点甜味。 没有冰块降暑,用这井水镇瓜果最好了。 她找了一顶草帽戴上,挽着竹篮去菜地——这次回来,她光顾着睡了,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出了院门,身后传来轻悄的脚步声,她蓦然回眸,“唰”的一道白影一闪——大白一个漂亮的腾跃,身姿特别优美地跳进她的竹篮里。 顾还卿:“……” “喵——!”大白优雅地蹲在竹篮里,昂着猫头,瞪圆那对宝石一般色彩斑斓的鸳鸯眼,非常神气、非常骄矜地对她叫唤了一声。 “……”顾还卿。 她拿手戳了戳大白毛茸茸的肥肚子,取笑道:“您倒好,酷暑穿一身厚实的皮草也不嫌热,摆足了贵族范儿。” 说到这里,她陡地愣住,忽然间就觉得大白和一个人好像——那人一年四季几乎都是一身奢华到极至的精美狐裘,三伏天,别人热得满头大汗时,他那张贵气而精致的脸庞不见半丝汗意,格外的清俊优雅,风华绝世。 突然,一道弱弱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大白不怕热,它怕冷,狗才怕热不怕冷。” 她如梦初醒,怔了怔,才神情专注地望着身后之人,微微弯起嘴角,笑着道:“浅歌,你连这都知道?你真的好聪明。” 这是聂浅歌回来后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听着木木讷讷,吐字却还清晰,看来他的呆症没有比原来更恶化。 “……”聂浅歌顿时黑了脸,敢情她以为他真傻! “我没傻。”他面无表情地强调:“我也不呆。” “嗯嗯嗯,你当然不傻当然不呆啊,浅歌既聪明又能干,很厉害的。”顾还卿的语气充满安抚的意味,唯恐刺激了他,诱发羊角疯便不好了。 “……”聂浅歌无语极了——顾还卿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夸他厉害能干也只是在敷衍他。 其实这也不能怪顾还卿误会他,他那副流浪流的模样那么逼真,兼之他心情不好装木头人,别人怎么问他都不吱一声,痴痴呆呆的模样比以前聂二呆的情况严重多了,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谁还会相信他不呆又不傻啊! 在顾还卿看来,聂浅歌明明都呆傻成那样了,却楞说自己无事,这就好比一个酗酒的酒鬼,明明喝高了,却一个劲的瞎嚷嚷自己没喝多,还一个劲的吹牛能喝多少多少。 只可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被一个酒鬼糊弄过去。 聂浅歌觉得自己是作茧自缚,懊恼自己自作自受,闷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还卿也不知他的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反正哄着他、顺着他总归没错。 她摸了摸躺在竹篮里的大白,一边往菜地里走,一边柔声细语地问聂浅歌:“浅歌,你喜欢清炖鸡汤,还是喜欢香菇炖鸡汤?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老鸭汤爱喝吗?要不等会给你做一道酸菜鸭怎么样?” 望着眼前少女窈窕曼妙的身姿,聂浅歌心朝起伏的同时又觉得很挫败,似乎,她喜欢聂浅歌胜过姬十二,待聂浅歌永远比对姬十二好。 他真想冲上去把她拥在怀中,却又恐她疏眉冷眼淡漠以对,更怕她绝然转身,投入到别的男子怀里去亲密相偎,喁喁细语。 尽管她态度坚决地表示“好马不吃回头草”,给他的打击很大,然而比起他们是亲戚那种毫无转圜余地的情况又要好太多。 初初听到她不是姬琉璃的时候,他犹如绝地重生,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振奋的消息了!接着又听到她不嫁宫少陵,他心里阴霾几乎一扫而光,整个人轻松不少。 当然,她不嫁宫少陵也不能说明什么,她还可以嫁给别人,而且她居然打算守着聂灏妻子的空名头过,也不愿再和他有什么纠葛了。 实际上,他不该再对她抱有什么幻想,她连见都不愿见他,如果他能理智一点,绝情一点,此刻就该离她远远的,而不是用目光追逐她的身影,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 可即便心死了,她的身影依旧那么鲜活的霸占他的脑海。 她眉目如画的容颜;她洁白如瓷,闪着细腻光泽的如水肌肤;她黑亮如绸的长长青丝;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连她唇齿间倾吐如兰的香气,都深深镂刻在他的心间,牢牢占据着他的思绪,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浅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