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傅廷川散光,开车时都会戴上眼镜,他狭长的眼睛就透着镜片看过来,情绪很是露骨。 哪怕他反问的语气清淡。 “我说,是的呀……”语气助词被她活学活用着,故意在调皮。 “那就是了。”傅廷川勾唇,天光乍破,有一些温柔自他眼角扩散。 “那你别来接我了,横店这边,太乱,一眼就能认出你的人,比别的地方要多。”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忧。 “好,”他摘了眼镜,搁在一旁,似呼要细致无碍地打量她:“你呢?” “我什么?”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徐彻那房子里?出不了门,冷清清的?” 姜窕笑出声:“对啊,做你的空巢老傅。” 小丫头,傅廷川在她腮帮子上一拧,换来呼痛和抗议眼神后,他叹口气,又用指背替她揉揉,那块泛红的肌肤。 “好啦——”她抓开他手,但不松开,就轻轻牵着:“我每天下班坐公交去那,陪你,行吗?” “成交。”他一锤定音。 “你的吃饭问题怎么办呢?” “自然有人送过来。” “谁啊。” “冤大头。” 同样还在东阳某家五星酒店里蹲马桶的徐彻,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怎么回事?没感冒啊。 难道有人骂他? 吗比,他在这有家都回不了!还要住这鬼酒店!还要当一日三餐送外卖小弟!气死宝宝了! 这么想着,男人把手纸团吧团吧,唰一下掼在瓷砖地上。 重新回到车里。 姜窕大概猜到,傅廷川口中的那位“冤大头”是谁了。 她晃着和傅廷川交握的手,仿佛有个名叫“喜悦”的生物坐在上面荡秋千,她说:“你也别老这样压榨徐助理了……我看厨房里有锅和电磁炉,晚上去你那之前,我去超市买点蔬菜生肉酱料什么的,晚上把徐彻一起叫过来,我们吃火锅,这个天正好。” 傅廷川良久无言,只是凝视着她说话,静静接纳着那些平淡的字眼。她的话里,有过日子的感觉,温暖到不真实,让人舍不得破坏。 “行不行啊?”姜窕追问。 “行。”他把她指节拢紧在自己掌心,答得毫不迟疑。 ** “偷情”之后,姜窕发觉自己的撒谎技术跃至生平高峰。 孙青询问她夜不归宿的事,也能轻描淡写说“有亲戚来横店旅游,都是老人,爸妈让多照顾着点,晚上就去陪陪他们,给他们讲讲哪些景点好玩……” 就这么插科打诨的,轻轻松松瞒过去了。 回到化妆室,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给“李隆基”化妆的时候,她感觉,对面的师父老是盯着她,像在审视,又像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欲言又止。 回个询问的眼神过去,他又笑笑,什么都不讲。 怪怪的,姜窕垂首,加快手里的动作。 今天拍戏,袁样也跟去了片场。 他穿着白色线衫,牛仔裤被卷了两小道边。加绒豆豆鞋上方,纤瘦的脚踝毕显无意。 日光浸透全身,他脖颈的皮肤和衣领几乎同色,白到通透。 袁样今天太反常了,姜窕不时会去注意他,他手一直插在兜里,眉宇微皱,不像平时那样放达爽快,心事重重。 中场休息,导演请组里人喝星爸爸。 姜窕实在忍不住了,自己拿了杯,替袁样带了杯,端到他跟前:“给。” 袁样接过去,直接就着身后的石阶坐下。 姜窕坐到他身边,两个人肩并肩,几乎是同时的,抿了口咖啡。 姜窕开门见山:“师父,你今天很不正常啊?出什么事了?” 她嘴里热热的,还有咖啡的余香。 “没什么事,”袁样两手卡着杯壁,目光辽远:“但也不能算没什么事。” 姜窕哈出一口气:“所以,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 “跟你有关系。”他侧过头看她。 “我?”姜窕指自己,有些诧异。 “和你那位没关系,别紧张,是我这个老师,和你这个学生的事。”他语气逐渐凝起来,趋向郑重,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不知为何,有种圣旨临头的压迫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