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宫虽然知道金铃有古怪,但对方终究是自己的侄女、且又一向知情识趣,她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今日她到尚服局来,为的可是其他的事情。 这不,她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她乖觉的侄女就已经主动问了:“姑姑,您今儿特特到尚服局来找我,有什么事么?”金铃也不傻,自家姑姑到这尚服局来,不找尚服大人,而是特意在这儿等着自己,自然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和自己说。 “你方才去慈宁宫送首饰了?”金尚宫却话锋一转,顺着金铃前头的话问了下去。 金铃心里头一惊,还以为是自家姑姑察觉到了自己和洛索的交往过密。但仔细一想,这事儿不过发生在片刻之前、那小宫女也断断不会把这件事儿说出去,而自家姑姑可是早就到这儿来了,应是与此事无关。想通了这关节,她遂松了一口气儿:“正是。” “送的什么首饰?”金尚宫关心的果然是其他的事情,“可觉得有什么古怪?” “古怪?”金铃看着金尚宫很是严肃的神情,之前心里头的疑惑也猛地跳到了脑海中,“今日送到慈宁宫里头的首饰是根据太后娘娘那儿送来的图样制成的,主要是一套珍珠头面,均用了上等的南海珍珠制成,包括一只云卷须珍珠冠、两支珍珠玲珑八宝簪、一对丽水珍珠耳坠子、一对珍珠玉扣手钏儿。若说有什么奇怪的......”金铃顿了一顿,“恐怕就是那双珍珠白玉绣花鞋了。”这双鞋子是金铃根据慈宁宫里头送来的图样制成,鞋子固然精致好看,但与宫中贵人们日常所穿的鞋子相比,形态意趣有所差别,反倒更像是舞姬们跳舞时所穿的舞鞋。虽然当时心有疑惑,但金铃却不敢妄自揣摩主子的意思,所以老老实实照着图样制作完了鞋子,便送到了慈宁宫里头。 “姑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金铃察觉到了金尚宫甚至是有些反常的谨慎表情,心里面也跟着紧张起来。 其实这事儿若是仔细思考,那也没什么特别难猜的。那头面和鞋子清新淡雅,并不适合太后娘娘那样子年纪和身份的人穿戴,必然是准备赏赐给别人的东西。不过钱太后一向贤名在外,这后宫也已经平静安稳了三年、上下一片祥和,金铃很难想象钱太后会在这个时候...... 金尚宫看一眼已经似有所悟的金铃,突然换了慈祥的长辈口吻:“金铃,你一向聪慧。主子们虽然尊贵无比、手掌杀伐,但有的事情,反倒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先察觉。 “姑姑您的意思是?”这宫里头,又要添新人了? “你也该多长点心了。”金尚宫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 能在这么年轻就坐上司衣的位子,纵使是有自己的关系在这里面,但金铃本身的才华和为人处事的手段,也是十分重要的因素。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太过年轻,这关键的东西从自己手里头做出来,她却没能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若要顺着自家哥哥的心意,坐上自己的位子,她怕是还得多多磨练。光是在底下人当中有好名声,却不通上意,是她最大的不足。她有心护了金铃这几年,如今她年龄渐长,也是时候知晓参与这其中的厉害关节了。 “姑姑您是怎么知晓这件事儿的?”金铃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不过也倒与金尚宫的想法殊途同归,“难不成是皇后娘娘......”自家姑姑是皇后的人,这一点金铃是很清楚的。 “慎言!”金尚宫皱起了眉头,“是我从尚仪局和尚服局呈上的单子上发现了不对劲儿,这才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皇后娘娘不比一般的后宫女眷,骨子里颇有几分铮然傲气,这件小事,她恐怕还不放在眼里。只不过主子虽然不在意,可这做下人的,少不得要将这些事儿打听清楚...... 金尚宫与金铃所料不错,钱太后命尚服局制作这套清雅的珍珠头面并玲珑精致的珍珠白玉绣花鞋,确是为了一位美人儿准备的。 之前钱太后差自己的心腹出宫去往江南,这几人倒是效率极高,迅速在杭州觅得了主子所要寻找的美人儿。 杭州镇守太监的养女邵氏,自小长于西子湖畔,如今正是娟娟二八的好年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又能歌善舞。不说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最让这几个寻美的太监感到惊讶的,是那邵氏虽由汲汲钻营的太监抚养着长大,但眉目间却丝毫没有鬼祟之气,反倒是姿态清雅、灿如春华。且其神态容貌,竟与位居中宫、独宠无二的皇后娘娘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钱太后欲寻找美人分薄中宫荣宠,而那杭州镇守太监收养此女、又花千金培养,自然也是为了日后奇货可居、为自己的仕途出力。两方一拍即合,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立刻就被献入宫中。 邵氏初初进宫,钱太后未知其品性底细,只是让她顶着司乐司女史的名头在慈宁宫里头住着。因着连月来宫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