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着乾元帝的身子犯愁,乾元帝如今只靠参汤吊命,脸上瘦得几乎脱了形,可不叫人忧心么。是以景晟脸上也严肃起来,亲自过来将玉娘从座上搀起,一面扶了她往殿外去,一面安慰道:“母后,您别着急。便是御医署的御医们没法子,我们也好往民间寻去,刘然能为楚王妃寻来董明河,难道我们还不如他吗?” 依着景晟的心思,倒不以为董明河无才,实在董明河为乾元帝诊脉不过数月,而这数月中乾元帝头疾少犯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怪董明河从前口舌太锋利,将御医署从上到下得罪得干干净净。乾元帝这一倒,那些御医们怎么肯放他过去,都咬定是董明河误诊,方害了乾元帝。是以惹得自家母后十分恼怒,将董明河削了职,命人将他即日撵出京去,永世不得入京。景晟,也只得罢了,只是心上到底还对董明河有些指望,寻机提起。 不想就听玉娘就叹道:“好孩子,你有这心,你父皇知道了,必定欢喜。都是那董明河可恶哩,你父皇与我都以为他是个有才的,哪晓得竟是个无能的。只将他遣出京去,便宜他了。” ☆、第365章 孝子 景晟听玉娘这话,仿佛后悔只将董明河逐出京去,没将他重重治罪一般。说来若是当时以董明河误诊为由将他问罪下狱自然可行,可母后当时自家性急,立逼着将董明河削职,逐出京去。如今再要反悔,却是不好再用这个罪名来拿他,哪有一个罪名惩处两回的,这是乱法。景晟年纪虽小,却也明白其中利害,唯恐玉娘任性,忙劝玉娘道:“母后息怒,他即治坏了父皇,名声已坏,以后哪个还敢找他瞧病呢?以后自有他辛苦的日子呢,何必再理他。您出来会,也该累啦,儿子送您回去。”说着一面扶着玉娘上了肩舆,又令抬肩舆的内侍们仔细脚下,别晃着皇后等。 玉娘因听景晟提着董明河,唯恐他忽然起意将董明河复召进宫来,就有麻烦,是以故意做个恼怒的模样来,只叫景晟死心。玉娘连着乾元帝也能哄住,何况景晟,且更有母子大义在这里,果然就叫景晟打消了主意。 又说母子们回在椒房殿,景晟径直来见乾元帝,端端正正地先与乾元帝问了安,又问四周服侍的人,乾元帝可曾用药,用了多少,翻没翻身云云,之后便如平常一般,将今日朝中事与自家的处置说了与乾元帝听, 乾元帝口不能言,只好把一双眼盯着景晟看。景晟自监国以来,除着要早朝,批阅奏折,接见大臣之外,自家的功课也不能放下,是以十分辛苦,脸上瘦了一圈,倒显出脸上轮廓有几分坚毅来。乾元帝瞧在眼中,一时也不知是甚滋味,情不自禁地转眼去看玉娘。玉娘见乾元帝瞧她,脸上露出笑容来,轻声慢气地道:“圣上,可是您要甚?我不在的时候,您要甚,您与他们讲,何苦等我回来呢。” 乾元帝听着这几句只想笑,玉娘留在椒房殿中服侍乾元帝的自是她的心腹,莫说是乾元帝不能言语,便是乾元帝能言语,在他们耳中只怕也是马耳东风,乾元帝心上直想笑,口角要抽不抽地一抖,只他如今瘦得两腮深陷,这脸上微微一抽,看着竟是格外可怜可怖。 景晟哪里知道乾元帝与玉娘的这场眉眼官司,只照着本分将每日政务与乾元帝说了,又把陈裹敲登闻鼓告状的事也回了,玉娘便道:“好了,元哥儿,你还有许多事哩,先回去罢,明儿再来瞧你父皇。”景晟应诺,站起身来行礼退出。 看着景晟去远,玉娘这才坐到乾元帝身边来,将乾元帝的手拉起来,拿着湿帕子仔仔细细地将乾元帝的手擦过,口中笑道:“您那时使人毒哑了李氏,可想过今日没有?这口不能言的滋味如何呢?” 乾元帝当日使人给李媛灌下哑药,正是因李媛口口声声嚷着玉娘即是阿嫮,是回来复仇的。他当日一是以为李媛失心疯了;二是怕玉娘知道,他当日拿她当阿嫮替身不喜欢,是以将李媛毒哑。如今再看,李媛所言可不是实情。 乾元帝这里倒是又想笑了,也不知是笑他自家有眼无珠,叫色迷了眼,还是笑玉娘,深陷泥淖,同他一般挣扎受苦,只是又哪里笑得出来。 玉娘挪了乾元帝另一只手来擦,依旧慢条斯理地道:“说来景和要对景明动手,我是知道的呢。”说了,对乾元帝脸上看了眼,果不其然地见着乾元帝将双眼睁大,玉娘脸上一笑,俯下身在乾元帝耳边轻声道:“若是无有我的成全,您以为那香袋是怎么到景明身边去的?您那好儿子要害的其实是景宁哩。是我引得景明身边的小内侍过来,又把香袋扔在他必经之路上。您看,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看着鲜亮的东西,哪有不喜欢的。您这会子可恨我不恨?” 乾元帝盯在玉娘脸上,黛眉粉面,琼鼻樱唇,垂下眼睫时依旧一副温柔姿态,口中说的却这样血淋淋事。看着她这幅模样,乾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