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看着玉娘秀眉微剔,秋波含嗔的模样,知道她怒了。这也难怪玉娘生气,陈淑妃都到自家面前说了那些话,可见外头有多少传言,不恼才是奇事。且玉娘早晚是皇后,也该立些威势了,因此走到一旁,又示意左右搬了锦凳与玉娘坐。 陈淑妃叫玉娘这一问,先将哭声顿了一顿,又偷眼去看乾元帝,却见乾元帝正逗引景琰,心上更是忐忑,强自镇定道:“宸妃娘娘请问,妾若知道,必知无不言。” 玉娘听着这话,把鼻子轻轻一哼:“我以为你忘了我是宸妃。”陈淑妃听着这句,抬头瞧了眼玉娘,脸上露出些羞愧来:“娘娘这话,妾当不起。”玉娘道:“我看着你不独记不得我是宸妃,只怕你连圣上的旨意也忘了。” 陈淑妃哪里料到玉娘忽然就将乾元帝扯了进来,吓得跪倒在地,与乾元帝哭道:“圣上,便是妾行为慌张,误会了娘娘,可妾待圣上一片丹心,再无二意。” 玉娘冷笑道:“这话好笑!你若是待圣上一片丹心,如何圣上令我掌管六宫的旨意你就抛在了脑后?” 陈淑妃听见这句,又觉着乾元帝的目光在圣上扫了扫,只觉着一瓢冷水由顶至踵浇了下来,连着哭声也顿了顿。乾元帝册玉娘为宸妃时,明旨予她掌管宫务的权利,今日柔嘉出了事,论情论理都该先去回玉娘,再由玉娘处置。 可今日她看着窦充容慌张失措的模样,再听保姆宫人们的哭诉,尤其是见着了宫人的尸首,当真以为柔嘉落了水,便以为捏着了玉娘要命的短处,竟是完全想不到这一点,径直来寻乾元帝。 这个错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尤为难以解释的是,她为着甚不去回她,以宸妃的品格手段,怎么肯放过这个错去。 陈淑妃心上念头电转,无视乾元帝旨意这个罪名再不能认,两害相较取其轻,只得咬牙道:“妾当时在沧池边上,听着三公主的保姆道是三公主掉下水是受娘娘赐的宫人连累。妾糊涂,妾怕娘娘因循护短,故此来径直来回了圣上,望圣上决断。妾自知轻侮了娘娘,妾甘领责罚。” 她这里才说完,玉娘那头先不与陈淑妃说话,转与乾元帝哭道:“圣上,妾自问平日也不曾害过人,如何她就那样疑我。便是她真信着了保姆们那些话,也该来问过妾,妾若是不肯处置,她再寻您才是道理,她那样做,置妾与何地?圣上命妾掌管宫务,可妾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呢?” 一般是哭诉,乾元帝只一看着玉娘落泪便要心软,何况今日她还受了这样的委屈,愈发地心疼,偏他怀中的景琰看着玉娘哭,扁一扁小嘴也落下泪,乾元帝忙哄女儿,又对着玉娘道:“朕知道你委屈。” 又与柔嘉道,“你将你窦母妃吓坏了,还不回去看看她,呆在这里做什么?好不晓事!”柔嘉哪里知道因着她生出了这些事来,早看得呆了,听着乾元帝发话才醒过来,给乾元帝与玉娘两个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陈淑妃已知自己是上了这位宸妃娘娘的恶当,今日这个苦头是吃定的了,心上虚得厉害,听见乾元帝打发走柔嘉,知道是要清算此事,也不敢去看乾元帝面色,转身咬牙对着玉娘便磕下头去:“娘娘,妾并不敢辩解是误信了三公主保姆的话,才做出那些糊涂事来,妾若是心定些,肯再等上一等,也不至于做下这样的错事来。妾累及娘娘清名,娘娘即怒,是罚是责,妾都甘领。” 玉娘便做个又气又急地模样与陈淑妃道:“淑妃!淑妃!那些保姆们胡乱说话,你不禁着她们,也不来问我,径直去问圣上这也罢了。这会子圣上在这里,你偏要我责罚你,我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呢?你要这样恨我!” 却是玉娘虽执掌宫务,到底只是个宸妃,并无直接处置妃嫔的权利,何况还是陈淑妃这样高分位的妃子。便是玉娘如今已是皇后,当着乾元帝的面儿,不经乾元帝同意,就处置陈淑妃,乾元帝不计较便罢,若是计较起来,就是个大不敬,这罪名却也不小。 只以玉娘的小心谨慎,怎么能上陈淑妃这个当,索性借着这个由头做出副气急的模样来与乾元帝看。果然她话音未落,就听着乾元帝在一旁道:“糊涂孩子,我护着你便是你的过失了。我若不护着你,只怕她生吃了你的心都有。” 乾元帝这话一讲,陈淑妃便再跪不住身子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待要再分辨几句又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自家说甚都是错的,心上愧恨无限,呕得直欲吐血。陈淑妃到了这时,自是深恨玉娘狡诈毒辣,竟是设下引蛇出洞之计。 到了这时,陈淑妃便以为赵才人也是玉娘的手下,故意挑唆了柔嘉这个蠢孩子与景琰过不去,好叫玉娘有籍口将人喊过去教训给人看,不然怎么能有人这么蠢到这样!柔嘉即去过了合欢殿,想来便是柔嘉不要,她也能后趁机赐人下去。待小宫人赐下之后,不拘哪日就能做个落水的假象来哄她,这桩桩件件可说得上是步步为营。在这样精妙的计算下,自家又怎么能不上这个恶当!一想着李庶人、王庶人等的下场,陈淑妃不禁不寒而栗。 乾元帝将景琰递给保姆,走到玉娘身边在她香肩一揽,安慰地拍了两拍,与陈淑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