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外面的肆意的风雪,连三石给他撑的伞也推掉,冒着风雪,一步一步往回味楼而去。 彼时,马车刚出三皇子府地界不远,到长街上的回味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梅子衿却执意步行走过去。 三石无法,只得让车夫驶着马车先回侯府,自己也扔下伞,冒着风雪陪他一起走。 一路上,风雪交加,寒意袭人,却比不过梅子衿眉眼间的冰寒之意。 而他浑身上下,不仅裹满雪霜,更是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哀伤,步子异常的沉重,越走越慢…… 另一边,回味楼二间临窗的清幽雅间里,水卿卿同样不顾外面风雪的严寒,命小喜将窗户打开半扇,任由寒风灌进来,吹消心头的苦闷。 她眸光切切的看着下面的来路,等着梅子衿所乘的檀木马车出现。 面前的酒壶空了大半,若不是小喜拦着,只怕这一壶酒都要被她灌下去了。 水卿卿不由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随养父下井,她看着黑漆漆的井底和那一根细细的垂下去的麻绳,心里害怕,养父将酒囊递给她,道:“喝一口就不怕了!” 养父说,酒是一样好东西,能解忧,能壮胆,遇到害怕的事,烦心的事,喝喝酒就过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跟养父学喝酒,还是喝割得嗓子痛的烈酒。 最后,她果然有了胆子,沿着细细的麻绳下到漆黑幽深的井里,却醉倒了在井底,还是养父将她背出来的…… 后来,等她再大一些,开始跟养父学宰杀生畜,猪马羊牛,甚至是凶猛的野狗沙狼,只要人家出价,她都要提刀冲上去,因为,养父年岁老了,已没有体力与那些禽畜周旋搏斗,什么都得靠她…… 她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提刀时,也喝了酒…… 所以,喝酒壮胆,成了她的习惯。 可今日,她都喝下大半壶酒了,她还是胆怯啊…… 久等梅子衿不来,水卿卿很绝望,也很烦乱,正要再给自己倒酒,眼角的余光却是看看远处街道上走来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身上皆是裹满白雪,正是梅子衿主仆二人。 心口一震,水卿卿没想到他竟是冒雪步行而来,一面让小二开始上菜,一面将酒壶里的酒重新温热,静等梅子衿到来。 这一等,又仿佛过了一个季节那么漫长,门口终是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水卿卿按住心头的慌乱,对小喜轻声道:“你暂且先退出去罢!” 小喜什么也不多问,乖巧的点头从小门内退下去。 下一刻,房门打开,梅子衿携着满身风雪与寒冷之气徐徐踏步进来。 水卿卿坐在桌前并未起身,而是执壶给对面的空位上倒满热酒,轻声道:“侯爷携风雪而来,先喝杯热酒温温身子。” 梅子衿脱下身上的大氅,交由三石,同样吩咐他退出屋内。 从进屋那一刻开始,梅子衿深邃的眸子就一直落在正襟危坐的水卿卿身上,看着她脸颊上染上的酡红酒色,以及屋内淡淡涌动的酒香,他的眸色越发的深沉,一言不发的在她对面坐下,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