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顺水,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个活着的儿子,赫斌是他这辈子最大遗憾,年纪越大越容易勾起往事,想的越多越无法承受。 相遇后他每多看陈西安一眼,见他西装革履,听他侃侃而谈,心底的敌视就会多一分……要是他当年不搞什么专题,赫斌如今,也该是这样一表人才的样子了。 其实很多大错,都是一闪念间的冲动铸成的,张航提议的瞬间他心动的神智尽失,陈瑞河的前途也就不在考虑中了。 他着实有些心虚,所以没计较陈瑞河审犯人一样的语气,只是眉心皱出很明显的川字纹,不苟言笑的说:“没头没脑的你在说什么!” 陈瑞河见他脸色阴沉,在他的积威之下回过神,胡乱抹了把脸,心里一阵悲凉:“不好意思赫总,我估计是在工地上冷风吹多了有点发烧,犯浑了,你别跟我计较。” 赫剑云还是一副收不到债的表情:“发烧就回家休息去。” “心里有事,休息不安宁,”陈瑞河整顿好情绪,咧嘴笑了笑:“赫总,是这样,关于6号楼采光顶拉断的事故处理,我下午发现了疑义,对于当时撤销钱心一的负责人资格并且勒令他辞职的决议,我觉得是错的。我觉得该重新召集与会人员开个会,替他纠……” 赫剑云猛然严厉的打断了他:“事情好不容易压下去,没人提就该谢天谢地了!开会?再让别人家属心里不平衡,来再闹一次?有错钱心一那脾气会闷不吭声的让你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他换了个语重心长又带些无奈的语气:“瑞河,你的心是不是操的有点多了。” 陈瑞河心里真的跟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似的,他承认他心里有些偏向钱心一,也觉得他乖乖背锅的行为非常诡异,但设计院不该为此负责本来就是事实,还人清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结果一到他老板嘴里,就成了他胳膊肘朝外拐了。 看着样子他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陈瑞河郁闷的喘不顺气,还是给了赫剑云一个台阶:“可能吧,项目上事太多了,有点累,赫总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赫剑云住的别墅一梯两户,走道并不长,陈瑞河拐进电梯间之前,身后忽然想起赫剑云放的很低声音:“你邮箱里多余的那封邮件,删了吧。” 陈瑞河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什么多余的邮件?” 赫剑云沉默了两秒,说没什么让他走,陈瑞河抬头看见防火玻璃上的人影,胡子拉碴,面容颓废,是个40多岁了,都没找到自己声音的老男人。 不过他接着又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钱心一倒是掷地有声,但是他丢了所长的职位。 —— 没职位有没职位的好处,钱心一过了一段悠哉日子。 迈尔斯的时运可能还没来,f组的项目青黄不接,都是些小的售楼处。钱心一独自负责一个并不急着要的四合院,三进院的样式,厢房耳房又是古建里固定的形式,平面布置几乎都不用走心。 这种时间充足的感觉,在长时间的忙碌之后就像长假一样,他挂着耳机趴在电脑前,从强电弱电到地漏的篦子花纹,每个细节都想的清清楚楚,三视、轴侧图不要钱的画,画完了有时间,还学国外的设计师把光线阴影给加在了二维图里。 这种细节对立面的美化作用显而易见,虽然很费时间,但钱心一越看越得意,觉得自己的cad绘图技能简直达到了技术帝的巅峰。 不过由奢入俭难,他得意过好看的,以后就接受不了普通的了。 陈西安没他这么轻松,k组的工作紧张,正在为一个银行及其配套设施的项目出报审图,他上周连加了两个夜班,都是凌晨4点才回来,上午休息半天,下去回公司接着干那种强度。 钱心一回家看见他在家里横平竖直的画立面,凑近一看登时觉得单调的不忍直视,他一转身把外套扔到沙发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