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舒茂菁换好了衣服,扶着容妩走出化妆间。 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上过台了,此刻站到这个国内艺术领域的高端平台前,竟然会觉得紧张,还有一种澎湃欲出的渴望——她圆满了,能站在这里,真的圆满了。 经过走廊时,宋琢曦靠在墙上,对着她们笑了笑。 . 观众席位很多,却并没有全坐满,不过,也没有人去介意这些,对她们来说,这已经升华为更多的是一种仪式。 到了晚上八点钟,辗转四十多年的音乐会终于奏响。帷幕拉开,灯光徐徐亮起,坐在席位上的观众们惊讶的发现,除了有人挂着吊瓶、有人坐在轮椅上,这台上还有的椅子,竟然是空着的。 有的人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回事,人没到齐吗?” “不对……椅子上放着别的东西……那个是不是柳琴?” 大家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空着的椅子上,摆放着已经去世的人、他们生前用的乐器——先前海报上说的合奏,原来就是这样吗? 那些去世的人,活着的人没有忘记,而是以这样的方式,与曾经的伙伴们,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一二三四……一共三十九个椅子,空了十一把,不对呀,我记得海报上当时有29个人的。” “听说,好像前两天,有个人没等到演出,肺癌去世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的人们,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更多是一种梦想在生死面前的无奈。再看了看手里的节目单,上面印着一行字:【本场音乐会,部分和声来源于演奏者生前排练之音样。】 . 站在指挥台上,背对着观众,单慧琳扶了扶眼镜,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老友们,以及“老友们”。她心里微微地叹息着,抬起了手。 仿佛来自千年前唐代宫廷的燕乐乐声,回荡在音乐厅里。 摇臂镜头从老人们面前,一个个地滑过,清晰可见他们的脸上——观众们坐的远看不见,而镜头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那是热泪盈眶。镜头继续扫过,落在了空着的椅子上。 昔日旧友们未来得及奏响的乐器,躺在椅子上,推近镜头,那琴弦似乎在颤动,跨越了时空与阴阳,与活着的人,一起共鸣,一齐奏响。 ——我亲爱的同志们啊,在这条道路上,我们永远在一起。 . 法曲舞蹈从两侧台上翩然而出,舒茂菁第一个上,容妩走得很吃力,是最后一个。她的额头流下了细汗,逐渐花了妆容。 她也忘记了,用最美的角度面对镜头,只记得在灯光璀璨华灯交织下,在丝竹管弦乐声缭绕中,水袖飞扬披帛漫天。 ——为了重新回到舞台,这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执念。这不需要任何语言,也不需要抒发什么,镜头记录下了他们心中的执着。 . 两个小时后,音乐会顺利地落下了帷幕。曲终,能站起来的老人便起身,不能站起来的也抱着心爱的乐器,有的人轻轻擦拭抚摸,面向观众鞠躬。 而台下,很多人已经热泪盈眶。 摄像对着许盈沫比了个ok的手势。 国家大剧院的舞台,这是电影的最后一个场景,历经近七个月,这部半纪录片形式的电影,终于走完了这最关键的一步。 许盈沫仰头,手放在额头上,微微捂住了眼睛。她也想感谢那些观众,他们见证了这一幕,陪着这些老人,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梦想。 ---- 半个月后。 站在帝都的机场大厅里,剧组送别了这些远赴而来的老人。单慧琳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向许盈沫摆了摆手。 她的目光移向一边站着的柯荇,笑了。他们站在那里,背后是明亮的窗户,外面是灿烂阳光,一片欣欣向荣。 “谢谢你们,年轻人。” . 《最后的乐团》基本算杀青,转入了后期制作。因为需要的蒙太奇内容不多,所以连剪辑难度都很小,算起来,开销竟然不比《香神领域》多多少。 到开春的时候,样片就送去了光腚肿菊。 审核的这一路,也颇为顺利。她们这几年,陆陆续续积攒了些人脉,从题材审核,到二审技术,中间即便遇到一些小麻烦,都很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