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了佟氏,祖父便不是她的祖父了,而是二房和四房的。 嬷嬷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疼哪个女人,心就偏到哪个女人的孩子身上。祖父喜爱佟氏,心自然偏向佟氏的孩子。而祖母,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相识在祖父贫贱之时,怎比得上长安六品官儿家的佟氏,在最美的年华遇见平步青云的祖父。 据说当年佟氏为了不让祖父为难,亦然决定出家,祖父一骑轻尘二十里追回佳人,成就当时一段风流佳话。刘玉洁百无聊赖的理了理披帛,出家还用跑那么远,直接卸掉珠钗绞了头发不就成。 刘玉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有些模糊的刘玉洁,洁娘……你的戾气太重了。 ****** 自丰水回来后刘玉洁每日都有抄经的习惯,一日一张,集七七四十九日便送往如闻寺请住持空止置于金炉焚烧。 起初,空止问,“若为消前世业障不必如此频繁……” “我前世不曾作恶,无业障。” 空止略顿,如水空明的目光自她眉心迂回扫了一圈,便双手合十,“那么施主求什么?” “求今生。” “世人信奉我佛,皆为前世与来生,施主却只求今生。” “我活在当下为何要求前世与来生?”她偏着头问。 阿弥陀佛。空止唱念一句佛偈。 此后她来送经,空止便再无二话,这可高兴坏了扫院子的小沙弥,每回都抢着为她开门,引路,然后捧着刘玉洁赏的窝丝糖大口咀嚼。 “小师傅,你这么重口欲,哪里像出家人?”绿衣存心逗他。 小沙弥面皮微红,念了句罪过罪过,对刘玉洁施礼道,“住持正在给一位老熟人讲经,施主请自便,小僧这就去为你泡壶茶。” 此时正是玫瑰色的朝霞满天,她像受了邪恶的蛊惑,真的自行走出了禅房。绿衣不远不近的跟从,从刘玉洁淡然的神情看见一抹光亮。 粉白的墙,青色的瓦,沿途一片无人打理的千日红,如火如荼的盛开。这是一处她极少涉及的院落,有只欢唱的金钟儿扇了扇翅膀一跳老远,这让她想起了丰水的麦田与稻花香,脚步不由得轻快,穿过一片片葳蕤的绿植,“绿衣,快帮我编一只蝈蝈笼。”她弯腰俯身,不曾注意身前一片阴影。 绿衣试着提醒她,“小姐……” 嘘——别说话!她屏息欲跃,一只莹白如美玉的大手却抢先按下,伏于碧绿之中,只差一点点,她的手就要按在那只修长的手指上。 刘玉洁愣怔,抬起了尚且稚嫩的小脸。 尚未及笄的年岁,柔嫩若花瓣,冰雪一样的肌肤,黑莓似的眼睛,在那亮若星辰的瞳仁里深深的折射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秀美面孔。 韩敬已捏起挣扎的金钟儿,左边嘴角一挑,“捉到你了。” 刘玉洁脑中一片茫白,耳边轰隆隆巨响,头顶上方,玫瑰色的朝霞吸走最后一寸亮光,黑夜降临。 安静的几乎化成树木的重甲护卫列成一排,默然立在廊下,而绿衣被其中一个目光如电,衣着从三品的禁林卫首领拦在身前。 “那是承易郡王。”禁林卫首领冰冷道。 可是……那是我家小姐。绿衣眼睫轻颤,不知所措。 像是度过了一生那么漫长,刘玉洁渐渐找回了呼吸。 韩敬已眼睑微垂,似一片三月的桃花瓣,将金钟儿递向刘玉洁,“想要吗?” 她摇了摇头。 “你就是那个每隔四十九天便来烧经的小香客。”他饶有兴味的打量她。 不管千山万水,不管前世今生,冥冥之中那只手总会送她与他相遇。 刘玉洁僵硬的点点头。所以他就是空止的老熟人。 德高望重的大师,不,称韩敬已为老熟人的臭和尚算什么德高望重,她的经,白烧了。 忽觉发鬓微动,她如触电般缩了下。 韩敬已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朵花别于她鬓间,娇艳相映,佳人如梦。 “我,叫韩敬已。”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023遇他 镇定,镇定。 刘玉洁不断告诫自己。 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女孩,却有种异样的柔软的娇小,令人意想不到的美丽,他只是稍稍靠近,鼻端便溢满熟悉的香甜气息,以及那鬓角微曲如烟的碎发,都结成了这长久以来难以忘怀的诱惑。 韩敬已伸手扶起她,“别怕,我不是坏人。” 这恐怕是刘玉洁听见过的最大的笑话。 他不是坏人? 难道是好人? 好人会这样直勾勾盯着良家女子? 好人会让走狗拦住良家女子的贴身婢女? 那世上真就再也没有好人了。 原来韩敬已不止禽兽,少年时期还如此好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