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一个宫女染上了,挪出后宫,再将其住的屋子封起来,一应物品都烧了便是,可如今岂止一个宫女染上,而是足足有三个,亦连五公主都染上了,那便已能称之为“疫情”了,必须将整个关雎宫都隔绝起来,再派已出过痘的太医和宫女嬷嬷们进去伺候才是。 陈淑妃得到消息后,与贤妃简单商量了一番,便当机立断决定封宫了,总不能让整个后宫上上下下上万条性命都受到威胁,底下的宫女太监嬷嬷们也还罢了,后宫可还有那么多位娘娘小主,尤其是皇子公主呢,再让哪怕一个被染上,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关雎宫的所有大门小门角门都自外面被人锁了起来,不管里面的人是愤怒的破口大骂,还是一叠声的哀求放他们出去,到后来更是绝望的撞起门来,通不管用。 自林贵嫔失宠以来,本就时时透着一股沉沉暮气的关雎宫,这会儿就更是被愁云所笼罩了。 林贵嫔脸色惨白双目赤红的坐在五公主卧室的外间,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 忽然,她猛地站了起来,便大步往外冲去:“本宫这就去见皇上,皇上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被困在这里自生自灭,一定会放我们出去,一定会派最好的太医来救五儿的!” 她的贴身嬷嬷和太监见状,虽知道就算是她亲自出去,结果一样不会改变,也只得忙忙跟了出去。 果然林贵嫔到得宫门处,才隔着宫门与外面的人一说:“本宫要见皇上,皇上绝不会任由你们这般作践本宫母女的,开门,立刻给本宫开门!” 就听得外面的人似笑非笑道:“贵嫔娘娘还是快回屋去罢,淑妃娘娘与贤妃娘娘若没有回过皇上,又怎么会直接封了您的关雎宫?自然是征得了皇上同意的,何况两位娘娘哪里作践您和五公主了,这不是说了,待会儿就会派出过痘的太监和宫女嬷嬷进去服侍吗?您就安心照顾五公主,安心将养自个儿的身体罢,不然万一您也……呸呸呸,看奴才这张嘴,也忒不会说话儿了,应该说您和五公主吉人天相,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 直把林贵嫔气了个倒仰,狗奴才这不是咒她么? 可无论她怎么骂人,把声音都快骂冒烟儿了,无论她怎么砸门,把手都砸红肿了,外面的人都是充耳不闻,一开始还会接她的话,到后来索性话都不接她的,实在是可恶至极! 还是五公主唯一一个早年出过痘,如今不必惧怕再被染上的贴身宫女跑了出来,红着眼圈远远的叫道:“娘娘,公主说自己难受得紧,心里火烧火燎的,身上又到处都痒痒得紧,口口声声要您呢。” 才让爱女心切,当然也有可能是终于有了台阶下的林贵嫔又狠狠踹了一脚宫门后,气冲冲的折回了屋里去,隔着门尽量放柔声音问起五公主来:“我的儿,你这会儿觉着怎么样了?你放心,太医很快就来了,你很快就不难受了啊。” 饶再爱女心切,在痘疫这个可怕的东西面前,林贵嫔也不敢进屋直接与五公主面对面,事实上,从清晨起来,自五公主屋里的嬷嬷之口得知五公主可能染了豆疫后,林贵嫔便再没见过女儿,待之后太医来了,确定五公主的确是染上了痘疫,并将那三个染病的宫女隔离带走后,她就更不敢进屋了。 五公主见自己都难受死了,母妃依然不肯进屋,只肯站在外面与自己说话儿,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又是心寒,哭道:“我就快要死了,当然很不好了,母妃也真是狠心,我都快要死了,也不肯进来守着我,这是打算最后一面都不与我见,最后一程也不送我吗?” 急得林贵嫔忙斥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胡话,你怎么就要死了,不就是染个痘疫吗,碧落不也是得过痘疫的人,怎么如今还活得好好儿的啊?你快呸三声,说自己‘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快!” 五公主却继续哭道:“母妃说得轻巧,那您怎么不进来陪着我啊,还不是怕死么……父皇呢,他不是自来都说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是他最贴心的小棉袄吗,怎么也不说来看看我?还让人把我关在这里自生自灭,我不相信父皇真能这么狠心,定然是淑妃和贤妃那两个贱人在假传圣旨……母妃,您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说得林贵嫔也哭了起来,道:“母妃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你放心,母妃一定会救你的!” 说完看向角落里两个一直都很安静的嬷嬷,“你们两个给本宫过来,你们不是武艺高强,有飞天遁地之能吗?那这就给本宫出去,拿了本宫的信物去见乾儿,让他即刻派可靠的大夫进来给公主治病,快去!” 那两个嬷嬷闻言,并不说话,脸上却分明有为难之色,显然并不打算应下林贵嫔的话,况如今她们也的确达不到她的要求,所有的门都被封得死死的,外面一定还有人时刻把守着,她们忽然出去,不是白白暴露自己,坏主子的大事吗? 本来今日五公主和那三个宫女忽然染了痘疫就颇为蹊跷了,怎么会早不染上,晚不染上,偏就在主子的大计进行到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