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锦瑟卷碧几个丫头的习性顾蕴也算是颇为了解了。 锦瑟沉稳,便与如嬷嬷一道,管了她的箱笼首饰等;暗香针线活不错,便管了她的衣物;明霞的娘是平家厨房的管事,她自小耳濡目染,也颇懂厨艺,饮绿轩的小厨房便交由了她打理;卷碧口舌伶俐善与人打交道,带她出门再好不过了,总不能让她一个做小姐的,亲自与人吵架罢?且她的身份也注定了很多话她不方便说,反倒是卷碧作为丫头,更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与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譬如今日,顾蕴知道彭太夫人定不会让她轻易过关,偏她碍于小辈的身份,有些话到底不好说,那少不得就只能借卷碧之口说出来了,至于将刘婆子也一并带上,则是防的齐嬷嬷等人对她用强,她人小力微,有刘婆子在,吃亏的是谁就说不好了! 一时到得嘉荫堂,彭太夫人早已是满脸的不耐,一见顾蕴进来,便怒声喝斥道:“让你过来学规矩,你却睡到日上三竿才来,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别说我昨儿便与你说定了,让你大早过来学规矩,纵我没与你说好,你也该打早过来给我请安才是,还不给我跪下!” 顾蕴见彭太夫人眼睑下一圈青影,就算涂了厚厚的脂米分也掩盖不住,因笑道:“祖母昨儿夜里睡得可好啊?我瞧您的气色,怕是睡得不大好啊,难道是……心里有鬼不成?”后面一句话压得极低,也就离得近的几人能听见而已。 彭太夫人昨夜的确睡得不好,拜顾蕴晚宴前那句‘午夜梦回时,您就不怕遭报应吗’所赐,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气色能好才真是奇了怪了! 见顾蕴一来便出言挑衅,她越发怒不可遏,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睡得不知道有多好,你还不给我跪下!” 顾蕴淡淡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无限委屈:“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难道就因为我多睡了一会儿吗?”说完看一眼卷碧。 卷碧立刻以不大不小刚好够满屋子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我们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睡好了怎么能行?太夫人不是满口疼我们小姐吗,就是这样疼的?” 彭太夫人被噎得一窒,回过神来便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主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齐嬷嬷,掌嘴!” “是,太夫人。”齐嬷嬷大声应了,便要上前掌卷碧的嘴。 却被顾蕴挡在了前面,冷冷道:“卷碧可是我的人,不是显阳侯府的人,更不是嘉荫堂的人,齐嬷嬷你觉得自己打得起她吗?” 齐嬷嬷就不敢再动手了,平家人那般强势,又那般看重四小姐,万一四小姐定要他们逼着太夫人撵自己出去,太夫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保彭姨娘是因为彭姨娘腹中怀着她的孙子,自己却只是一个奴才,太夫人岂能为自己再得罪平家? 眼见齐嬷嬷犹豫,彭太夫人都快气疯了,心里却也不想再为丁点儿小事与平家再生事端,只得怒声质问顾蕴:“这丫头便是你后头新添的?怎么没来给我磕头,如今又这般没规矩?看来得好生调教一番,才好继续服侍你!” 顾蕴淡淡一笑:“我二舅舅带她们来的次日,我便已让人带着她们去给大伯母磕过头了。” 言下之意,如今显阳侯府的当家主母是祁夫人,又不是你彭太夫人,凭什么来给你磕头! 彭太夫人气得浑身直发抖,霍地站起身来,便要亲自打顾蕴去,齐嬷嬷打不得平家送来的下人,她管教自己的亲孙女儿,谅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却被齐嬷嬷一把抱住了胳膊,低声哀求道:“太夫人千万息怒,果真你打了四小姐,知道的人说您是打是亲骂是爱,不知道的,还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话来呢,您实在气急了,就打奴婢几下出气罢。” 又杀鸡抹脖的直冲彭太夫人使眼色,“太夫人不是说要亲自看着四小姐学规矩吗?”这学规矩又岂是一次两次就能学好的? 好歹将彭太夫人劝住了,强忍怒气向顾蕴道:“罢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待你规矩学好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齐嬷嬷,今日你就先教四小姐见了长辈该如何行礼如何回话罢!” 齐嬷嬷忙应了,上前赔笑向顾蕴道:“四小姐,这给长辈行礼分两种,一种是家常礼,便是福礼,一种是大礼,却是三跪九叩,奴婢先给四小姐示范一遍,还请四小姐看好了。” 说完,先冲彭太夫人行了个标准的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