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弱下去,方沉碧只觉得心力交瘁。白日里孩子睡多醒少,可每每晚上便是他发病最厉害的时候,睡时少的可怜,多半时候都再折腾。 方沉碧和马婆子也丝毫抽不出身子干别的事儿,只得围着孩子打转。马婆子更是终日以泪洗脸,看着年纪小小的孩子给折腾的奄奄一息,就觉得心都给扯成一片片儿的,心疼的要死要活。 可随着蒋璟熙的病情发展,方沉碧也是越来越提心吊胆,她虽不懂医学,可毕竟,这病况实在有些熟悉。 等到蒋璟熙消停了些,方沉碧让马婆子先行休息,两个人替换着照顾重病的孩子,好过一起跟着熬,马婆子又不似她年轻,一日日这么熬下去,眼见是吃不消了。短短几日,方沉碧也是又瘦了一圈,她本就是清瘦单薄,这下更似成了天外飞仙一般,眼瞧着一阵风都能把她带走了。 瞧着方沉碧这般模样,马婆子也是心疼的很,毕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也是极喜欢这孩子的,逢着自己也没有孩子,倒是真真儿的把方沉碧当成自己养的疼了。 尤其这几天,总觉得她的脸色格外差,本就皮肤白皙,现下已经白的透了明一般,眼瞧着就是病了一样,可她总是说自己没事儿,马婆子让她去休息,她也不去,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可眼见日日身子骨弱下去,谁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 “这会儿子孩子消停了,你赶紧过来眯一会儿,不然夜里头有的好熬的,今天我来看下半宿,你休息休息,缓个两天,你瞧瞧你瘦的,那个脸色哎,真是成了天外头来的飞仙儿了。” 马婆子说罢,拍拍身边儿的床铺,示意方沉碧睡过去。 方沉碧摇摇头,道:“舅妈就赶紧休息吧,你可不比我这身子,瞧你也是瘦了许多,以后白日里你多照看璟熙,夜里就我自己来,我们两个人替着,好过一起耗费心血。” 马婆子闻言心头一震,倒真是觉得要是有了这样的女儿不知道以后要想多少清福,也当是自己得了好报了。 方沉碧坐在床边儿,低头给璟熙的衣服缝补,顺手拿了篮子里的一块料子,递给马婆子道:“舅妈,这是前两天府上夫人送过来的,我挑了三匹璟熙跟你和舅舅的冬衣我都裁好了,余下的一匹半我拿回去给我奶奶和方聪他们,正好过年的一身儿衣裳就出来了。” 马婆子捏着料子,问:“你怎么不裁新的穿?” 方沉碧道:“我在清远县的衣裳总也穿不完,实在够多的了,就别再浪费了,省些总是好事儿,毕竟璟熙看病还需要很多钱。” 提起这茬,马婆子不禁叹道:“也怪是这功夫赶得不好,刚巧三少那头儿也有事儿,不然……” 余下的话窝在嘴里,马婆子瞄方沉碧一眼,见她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就接着道:“事出有因,也是不顺气儿,你别挑他了,我们都知晓你心里必定是不好受的,可眼下,三少那头儿也是火急火燎一样的,闹不好也得跟着进去吃牢饭,他要是这么进去了,偌大一个蒋家可要怎么办才好?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马婆子顿了顿,又劝道:“你道是两口子过日子都磕磕绊绊的,就跟我和你舅舅一样,年轻那会儿那架可是没少打,可必定还是有着缘分儿不是,虽然你跟三少也是闹得坎坎坷坷的,让我们一边儿看着的人都跟着发急,可必定他也是我们璟熙的亲爹,你说你没事儿,你说你不多想,怎么可能,我能理解你心思。可你闹气也好,多少也想想他的处境,可是不是?” 方沉碧本就是一路上绷着,原本以为没人提及,就可不触及自己心里那份酸楚,可马婆子这么一提,反倒让她心里格外不好受。因为这么几年来吃的苦,忍的伤已经将她快要逼到绝境去了,要不是身下还有个蒋璟熙,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这么苟活下去。 可如今,老天爷就似喜欢跟他作对一样,总是过不去一道道的坎儿。蒋悦然的事儿还没平息,孩子又病的厉害了。思及此,饶是方沉碧这种沉得住气的人也是心头焦躁又难受,就似屁股底下有火烙一样腾地站起身,手里正缝着的衣裳随着掉在地上。 马婆子一怔,也不知晓她这是怎么了,遂小声唤了一句:“孩子,你这是怎了?” 方沉碧微微有些醒神,忙道:“屋子里好闷,舅妈先行睡下,我这去外面透透气才好,舅妈先休息,不用等我,这宿我来守着孩子。” 马婆子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方沉碧步履痕很急的出了门,就在门关好之时,定在门外,只见窗纸外一个清瘦身影仿佛长在门口一样,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没落寂寥,看着实在揪心。 马婆子侧身躺在睡熟的蒋璟熙身边儿,看着熟睡中俊俏的孩子,仍旧不解大人们心里的酸苦,就心酸涌上心头,只暗暗道了一句:“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好一段姻缘,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