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背包拿到手上,往下一级阶梯准备坐下,叶澄铎连忙把手伸进兜里,含糊说道:“等等。” “干嘛?” 时典双手抚着裙子,弓着背看着他,只见他把口袋里的白色纸张拿出来,展开铺平放在地上。 “这什么呀,你这么随便拿来垫?” “没什么。” 时典将信将疑,拾起来一看:“草稿纸啊,你把草稿纸放身上干嘛?” “忘记拿出来了。”叶澄铎平静而迅疾地将纸拿过来重新放回地上,“坐吧。” “你平时都把草稿纸带身上……这样好演算吗?”时典煞有介事地问。 叶澄铎错愕了一下,说道:“没有,我平时都不带的。” “嗯?” 大厅外的灯被悉数关掉几盏,即将沉睡的音乐厅显出一种宏伟的昏暗。 时典看着幽暗中他晦涩不明的表情,愈发好奇:“你这样太让人想一探究竟了。” “探什么?” “这就是你的学习秘诀?” “学习秘诀?” “我还清楚地记得你初三市质检全市第三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叶澄铎故意说,甚至带着想逗她发笑引她讥诮的目的。 果然,时典立即喜上眉梢,一屁股坐在那张纸上,昂首挺胸道:“我怎么有种坐在皇位上的感觉呢!” 叶澄铎跟着坐下,把空空如也的蛋卷包装袋在手中捋平扯直:“那以后用完草稿纸就给你当坐垫。” “我才不呢,你把草稿纸写得黑不溜秋的故意让我坐是不是?” “被你猜到了……” “我这么聪明。” “你这裙子哪儿买的?”叶澄铎瞄了眼她的裙摆,问得漫不经心。 时典狐疑地挑了挑眉,笑嘻嘻道:“怎么,你也想买啊?” “不是……” “买给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 叶澄铎叹了口气:“你真能扯。” “买给女朋友也比买给自己穿来得强吧?” “你才买给自己穿。” “我本来就买给自己穿啊!”时典胜券在握,看着他无奈说不出话的样子,心满意足地让了步,“不逗你了,一逗你你就哑巴。” “嗯。” 时典抱着膝盖看着前方,听了一会儿风声后,低声说道:“大妈们在跳《火苗》。” “你以后也可以跳。” “说不定以后还有更流行的。” “都一样。” “哪儿一样?” 叶澄铎思忖少顷,继而说道:“都是你这样的……大妈的娱乐消遣……” “你说谁大妈?” “以后不就是了?” “你说话前经过大脑吗?” 时典笑着抬起手臂挥舞拳头作势打他,叶澄铎赶忙举起双手护在头顶,倾着身子往一旁躲:“我还掂量了下权重。” “什么权重?” “生命和诚实孰重孰轻。” “叶澄铎!”时典咬牙切齿地喊。 “你好像那个金……金毛大王。”叶澄铎说着,在头上比了个角,口吻是童言无忌时的认真和坦率,“就你的语气。” “那你就是孙悟空。”时典反应过来。 “我不是孙悟空。” “真正的孙悟空很丑,就是你。” “我很丑吗?” “丑八怪!” “那你更丑。” “你再说一遍?” “你更丑。” “再说一遍!” “……你丑。” “说一百遍!” “……你好狡猾。” 仿佛两个小孩吵架吵累了突然停下,空气中转瞬之间只剩下若有似无的低吟。 时典把包捂在胸前笑得不能自已,叶澄铎脸上的诧异和无辜悄然褪去,又恢复平日里处变不惊的模样。 他以看白痴的眼神安静地看着她。半晌,绷不住笑了。 “傻子。” “你才傻子!” 这时,一辆车缓缓停在石阶前不足五米的地方,随之响起两声喇叭声。时典抬起头,认出那是姐姐的车后,连忙拎着包站起来。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她压低声音说完,做贼心虚地往前小跑,连告别都忘了讲。 叶澄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又透过摇下的车窗看到车里的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遗憾她离开得太过仓促。 他站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走,时不时回头看看,脚底磕了石块儿,这才认真走路。他掏出口袋里的零钱数了数,似乎也不够打车,便沿着林荫小道往前走。m.wEDALIaN.Com